“轰隆——!!!”
整座东大狱地宫轰然剧震!沉重的花岗岩墙壁如同被无形的巨掌抽击,灰尘与碎石瀑落!那一声狂雷般的巨爆,并非来自门外的炮火,而是从众人头顶数丈深的地面——承天门方向猛地压下!整座天牢的结构都在那灭世般的力量下哀鸣!
“哗啦——嘭!”被爆炸冲击撕裂的天牢拱顶大片坍塌!燃烧着的木梁瓦砾裹挟着断肢碎甲倾盆而下!刺眼的白光穿透层层阻碍,混着浓烟与火焰汹涌灌入!
“护驾!天杀的郑洪!他用九龙炮轰击宫门!”太子仅剩的两个亲卫嘶声狂吼,用身体撞开坠落的砖石!
“炮?”烟雾中郑洪的蟒袍被气流撕扯得猎猎作响,染血的绶带狂舞如鬼幡!松香烟气被劲风彻底驱散,露出那张苍白如敷粉、唯有嘴角勾着癫狂笑纹的脸,“谁说……是九龙炮?”猩红玛瑙眼珠被烈焰映得如同滴血,“这是司礼监密库封存的……前朝洪武霹雳子!十斤就能炸塌紫金城门楼!”他猛地抬袖指向头顶倾泻的光焰火海,“太子殿下!你猜!猜那宫门千斤闸下……压碎了谁的首级?!”
“闸!千斤闸铁索锈穿吊龙须了——!!!”姚莹被飞落的火星烫到脸颊,尖利破音混在崩塌的轰鸣里脱口而出!
“嘎吱——轰!!!”
承天门外方向猛然传来刺穿耳膜的钢索绷断锐响!紧接着一声撼动全城的沉闷撞击!仿佛九天巨柱断裂砸落大地!
“噗——!”郑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鲜血从他口鼻疯狂飙射而出!像是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了胸腹!整个人如同烂泥般倒摔出去!重重撞在布满焦骨的墙壁上!那顶猩红玛瑙九龙冠滚落尘埃!
太子的赤红眼珠猛地暴涨!死盯着郑洪口中喷出的东西——不只是血!竟有半块染血的、造型奇特的玄黄玉质碎片!边缘断裂处尖锐狰狞!
青鬼面具同样呼吸一滞!攥着金印的指骨骤然发白!他认得!那是半枚前朝遗存、太祖御赐郑家的“九蟒含珠”螭吻玄黄玉璜!也是郑洪身份的终极凭信!
玉璜碎!郑洪护身符断裂!九龙炮自爆的铁证?!书里说过此物刀劈斧剁不毁!
“玉……璜……”郑洪嘴里涌着黑血与碎牙,盯着那半片染血的玉璜残片,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深渊恐惧,“……碎了?”他染血的枯指抖索着抠向地上那半块玉。
寒光!比他手指更快!
“噌!”青鬼面具身如魅影突进!袖中短刃闪电般插下!
“咔嚓!”刺耳骨碎声!短刃将郑洪掏抓玉璜的手狠狠钉入岩壁!血洞崩开!
“啊——!!”凄厉惨嚎撕心裂肺!
“郑公公!”青鬼面具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刻骨的嘲讽,“这玉璜碎得……是时候!司礼监卷宗……该添新账了!”他另一只手中紧攥的龙鳍金印猛地翻转!印底那刺目的“水”字腰牌残片和毒油膏痕暴露在倾泻的火光下!
“你……”太子胸口剧烈起伏,赤红着眼看向青鬼,又死死钉住地上郑洪扭曲的身影,“铁证在此!郑洪!你还有何话可说?!”
“嗬…嗬嗬……”郑洪整个手掌被钉在壁上,血染红了石壁,声音像漏风的破囊,“铁证?你们……你们的铁证……”他眼睛死死瞪着青鬼面具,又阴毒地扫向太子,“……你们的铁证……顶得住……景王的三十万铁骑踏破京师么?!”
景王?!名号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你果然通敌!”太子蟒袍翻飞,血指几乎戳进郑洪眼窝!“他在哪?!”
“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而极富韵律的战鼓擂动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沉重、整齐划一!从西面八方!自极遥远的方向穿透地宫轰鸣!带着千军万马的杀伐之气!大地在这律动下隐隐颤抖!
不是一门炮!而是万鼓齐擂!金戈铁马将临城下的征兆!
“三…三十万……”一名亲卫牙齿咯咯作响,“景…景王反旗……”
“反?”郑洪扭曲地咧开染血的嘴,笑得如同恶鬼啖肉,“景亲王是奉太后娘娘……清君侧!诛妖妃!正社稷!”他眼中毒芒猛闪,“妖妃何人?!姚——莹——!”
“九龙炮药碾的米喂了景王的战马——!”姚莹汗毛倒竖!所有话都堵死在喉咙口!只剩垂死的尖嚎!
“嗒嗒…嗒……”极其轻微的爆豆声。
紧接着——
“嘶溜溜——!!”地宫废墟上方地面猛然响起大片大片战马失控的惨烈嘶鸣!伴随人仰马翻的撞击与哀嚎!沉闷鼓点瞬间大乱!
“瘟马!马瘟暴发了!压阵!压住!”嘈杂混乱的吼叫自地面隐约传来!
郑洪眼珠暴凸!几乎要脱眶而出!
“妖……妖……呃!”他喉咙发出怪响,被钉死的右手竟猛地从短刃下挣脱!带起一串碎骨皮肉!那只残破的血手如同鬼爪,猛地抓向自己怀中!
一块西西方方、黑沉沉的铁牌!牌面是狰狞的獬豸兽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兵符!
“玉碎……龙醒……”郑洪喉咙涌动血沫,死死捏住兵符,那眼中最后的光芒疯狂燃烧,“……前朝龙脉……就在……”他指骨猛地发力!
“咔嚓!”兵符被捏碎的脆响!
“你敢——!”太子嘶吼!青鬼面具身影暴起!
晚了!
一道刺目的青白光束!猛地从破碎的兵符核心爆射而出!首贯地宫穹顶!光束在烟火中如同巨剑刺破夜幕!
“咚——!”
回应般!地宫深处!被锁链缠绕的青铜龙棺位置!一股沉寂的、如同洪荒巨兽觉醒的庞然威压!挟着无法抗拒的龙吟呼啸!轰然爆发!
姚莹怀里的板指骤然烫如烙铁!簪尖幽绿鬼火狂燃!脑子里残破的书页疯狂翻卷!无数朱砂批注爆出血光!
绝域!龙脉禁咒苏醒!九龙交缠之地!血肉俱是祭品!
“走——!”青鬼面具狂吼!血染的手扣住姚莹!两人猛地撞向被炮火撕裂的墙壁!扑向砖石外的黑暗废墟!
“景王兵马踏宫门!九龙睁眼吞血肉——!!!”
姚莹破喉咙最后的嘶吼混在灭世的龙啸巨浪里,渺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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