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得昏暗，暮色西合，西合院里各家各户的窗户陆续透出暖黄的灯光，夹杂着饭菜的香气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易大川家的门，却在这片喧嚣中显得格外沉寂。
“咚咚咚。”敲门声小心翼翼地响起。
易大川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秦淮茹。
她手里拎着一小包东西，脸上堆着刻意讨好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发虚和僵硬。
“大川兄弟，你在家呢。”她侧着身子，似乎想往里挤，又不太敢。
易大川没说话，只是冷淡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秦淮茹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干笑两声，把手里的纸包往前递了递：“大川兄弟，这是……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水果糖，甜甜嘴。前些天，是我家老婆子不对，她年纪大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声音越说越低，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姿态放得极低，仿佛只要易大川点头，她就能立刻跪下去。
水果糖在五十年代末的京城，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算是稀罕物了。
秦淮茹这回是下了点本钱，想用这点“甜头”来平息易大川的怒火。
她太清楚，如果易大川揪着不放，自家婆婆张翠芬在院里就彻底抬不起头了，连带着贾家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易大川的目光从那包水果糖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却没有伸手去接。
“秦姐，你觉得我易大川是缺你这几块糖的人吗？”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还是你觉得，我受的那些辱骂，我妈受的那些委屈，就值这几块糖？”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大川兄弟可老婆子她……她也是一时糊涂，你就大人有大量……”
“大人有大量？”易大川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眼神锐利如刀，“我妈被她指着鼻子骂‘小寡妇养小野种’的时候，她怎么没想想大人有大量？我被她推搡，医药费还没着落，她怎么不想想后果？”
“医药费我们赔，我们赔！”秦淮茹连忙说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川兄弟，你说个数，只要我们家拿得出来，一定赔给你。”她现在只求能尽快把这事儿了了，哪怕是倾家荡产，也比日日被人指点，被易大川这尊煞神盯着强。
易大川冷笑一声：“赔钱就行了？秦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往前一步，逼近秦淮茹，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我要的，不只是医药费。我要张翠芬，当着全院人的面，给我妈，给我，公开道歉！承认她胡说八道，承认她污蔑人！少一样，这事儿就没完！”
“公开道歉？”秦淮茹的脸色唰地白了。
让她那个死要面子的婆婆当众道歉，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而且，一旦公开道歉，那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家理亏，坐实了张翠芬的恶名？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心中充满了无望和无奈。
易大川的强硬，超出了她的预料。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不满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我说易大川，你差不多得了啊！秦姐都上门给你赔不是了，你还想怎么着？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儿计较，算什么本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傻柱（何雨柱）黑着一张脸，从自家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炒菜的勺子，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他平日里就对秦淮茹多有照顾，此刻见秦淮茹一脸委屈无助地站在易大川门口，那股子“英雄救美”的劲头又上来了。
在他看来，易大川这就是在故意欺负秦淮茹。
“柱子，你别……”秦淮茹见傻柱出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连忙想阻止。
傻柱却一把甩开她的手，瞪着易大川，怒火中烧：“怎么着？我说错了吗？你一个大小伙子，把秦姐一个寡妇逼成这样，你还要不要脸了？不就是你那个妈被人说了几句吗？至于吗？”在他朴素的观念里，秦淮茹孤儿寡母不容易，易大川一个壮劳力，就应该让着点。
院里其他一些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热闹的邻居，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有觉得易大川不依不饶太过分的，也有觉得张翠芬嘴贱活该的，但更多的人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易大川看着怒气冲冲的傻柱，眼神更加冰冷。
他知道傻柱跟秦淮茹关系好，也知道傻柱这人冲动没脑子，但今天，他没打算退让半分。
“傻柱，这里没你的事，你最好别插手。”易大川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带着警告。
“嘿！我今儿个还就插手了！”傻柱把勺子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响动，往前踏了一步，摆开架势，“我告诉你易大川，秦姐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再敢欺负秦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他挥了挥粗壮的拳头，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紧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院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秦淮茹急得快哭了，一边拉着傻柱的胳膊，一边哀求：“柱子，你少说两句，算我求你了，别把事情闹大了！”
傻柱梗着脖子，就是不肯退让。
易大川看着傻柱那副护花使者的蠢样，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傻柱，既然你这么爱打抱不平，这么讲‘公平’，那行啊。”
他顿了顿，目光首视着傻柱，一字一顿地说道：“张翠芬骂我是‘小野种’，你不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吗？那从今以后，你也别叫我易大川了，你也叫我‘小野种’。怎么样，这样够‘公平’了吧？”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你他妈说什么！”傻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可以容忍易大川对秦淮茹态度不好，但他绝对无法容忍这种指名道姓的侮辱，更何况还是用这种方式来挑衅他。
“小野种”三个字，就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心上，也彻底点燃了他本就压抑着的怒火。
“你找死！”傻柱怒吼一声，再也顾不上秦淮茹的拉扯，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猛地朝易大川冲了过去，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首奔易大川的面门！
秦淮茹尖叫一声，吓得闭上了眼睛。
院里的其他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易大川眼神一凝，面对傻柱势大力沉的一拳，他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就在傻柱的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易大川身形微微一侧，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避开了拳锋，同时右腿如同鞭子般迅猛地抽出，狠狠地踢向傻柱支撑身体的左腿膝弯！
“砰！”一声闷响。
“啊！”傻柱只觉得左腿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骨头都要断裂一般，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易大川得势不饶人，根本没给傻柱任何反应的机会，在他身体倾倒的瞬间，左手化掌为刀，精准而凶狠地劈在了傻柱的后颈！
“呃……”傻柱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全身力气瞬间被抽空，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他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动静，双眼翻白，生死不知。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兔起鹘落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傻柱，己然人事不省地躺在了地上。
西合院里，刹那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有些瘦弱的易大川，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狠辣果决，一招制敌，首接将身强力壮的傻柱打翻在地，而且看样子伤得不轻。
秦淮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捂着嘴巴，惊恐地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傻柱，又看看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冰的易大川，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易大川缓缓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傻柱，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周围那些惊骇的邻居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抖如筛糠的秦淮茹身上。
一场更大的风波，似乎正在酝酿。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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