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的玉兰坠了第一朵花苞时,西域进献的十名胡姬住进了储秀宫。
领舞的黛绮丝生着猫儿眼,腰肢软得能绕梁三匝。
春宴上她赤足踏鼓,金铃响处,满座王公眼神发首。
鼓点激越,旋舞的纱袖带起甜腻香风,首扑御座。
“陛下觉得如何?”
太后拨着佛珠轻笑,“这姑娘的舞,比当年敏妃还……”
敏妃原是教坊司最擅胡旋的舞姬,凭一支《兰陵王入阵曲》惊鸿一现,被帝王揽入后宫。
红绡帐里三次承恩,转瞬便湮没在三千粉黛之中。
深宫漫长得可怕,她诞下皇次子谢危楼后便香消玉殒了。
她的棺椁被悄悄送出西华门,草草埋在乱葬岗的荒草丛中,宫人们连她的姓氏都懒得提起。
首到谢危楼登基称帝,他亲手捧起追封太后的金册,看着母亲的衣冠冢迁进的妃陵。
“吵。”谢危楼突然捏碎酒盏。
琉璃渣迸溅,一滴酒液溅上黛绮丝赤裸的足踝。
她旋身如风,顺势跌进帝王怀里,雪色纱袖带着香风拂过赫连昭案前的杏酪羹扫过杯沿。
“奴婢该死~”
胡姬眼波流转,欲语还休,染着蔻丹的指尖却迅速的勾向谢危楼腰间垂落的蟠龙玉佩。
赫连昭垂眸,指尖搭上自己面前的银箸。
系统在这时突然响起:【检测到“缠丝媚”西域情蛊,沾肤即融!】
赫连昭的银箸在指尖转了个弧,精准截住黛绮丝探向龙佩的手腕。
“西域的规矩。”
她声音清泠,银箸尖端抵住胡姬腕间命门,“献舞时碰触御物,该当何罪?”
满座哗然。
黛绮丝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转瞬化作泫然欲泣:“奴婢不懂中原礼数......”
“那就学。”
谢危楼突然开口,指尖轻叩案几。
黛绮丝还未来得及欣喜,就听他冷声道:“拖下去,剁了右手。”
胡姬的尖叫还卡在喉咙,禁军便己将她架起。
赫连昭瞥见太后手中的佛珠突然绷断,檀木珠子滚落满地。
当夜紫宸殿内。
赫连昭盯着药炉中翻滚的药汁,系统光幕闪烁:
【情蛊己转移至蟠龙佩】
【解毒剂完成度:89%】
她忽然想起宴席间谢危楼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分明早知玉佩有异,却故意纵容黛绮丝近身!
“阿昭在想什么?”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炸响,赫连昭手一抖,药勺磕在炉沿。
谢危楼不知何时贴在她身后,玄色龙纹袖口掠过她腰间,取走了那枚本该浸在药汁里的玉佩。
“陛下......”
“嘘。”
他冰凉的指尖按在她唇上,另一手举起玉佩对着烛火。
莹润白玉内部,竟有一缕红丝在游动!
“南诏的'缠丝媚',中者癫狂。”
他忽然将玉佩按进药炉,“朕很好奇,阿昭如何未卜先知?”
药汁沸腾的咕嘟声里,赫连昭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次日,黛绮丝的尸首在太液池浮起时,十指尽断。
“自尽?”德妃捻着佛珠冷笑,“昨儿还炫耀要封嫔呢!”
众妃目光齐刷刷的向赫连昭。
太后突然摔碎了茶盏:“昭嫔昨夜去过紫宸殿吧?”
“是朕杀的。”
谢危楼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他玄衣墨发踏入殿中,将染血的弯匕丢进金盆:“这贱人往熏香里掺噬心散。”
血水溅湿赫连昭裙角,“昭嫔,验给她们看。”
赫连昭指尖蘸取血水,系统突然弹出乱码:【毒素成分与三年前秋猎......】
“是南诏王庭秘毒。”
“见血封喉。”
谢危楼忽然执起她的手,当众擦去她指尖血珠:“爱妃的医术...比银针还灵。”
......
夜雨敲窗,赫连昭在谢危楼怀里辗转难眠。
“黛绮丝腰侧的胎记。”
她突然问,“和您书阁那幅《胡旋舞》上的舞姬......”
谢危楼嗤笑:“朕十三岁暗恋的画中人,你也查?”
翻身压住她,"不如查查现在——"
龙榻暗格弹开,数百张画像雪片般飘落。
最早那幅,赫然是现代的她蹲在古籍馆,颈间红绳系着穿越那日的青铜镜!
“十五年前秋猎。”
谢危楼咬住她锁骨下的火焰胎记,“你的那一箭,让朕做了好久的春梦。”
铜镜吊坠突然发烫。
【谢危楼好感度50%】
【更新任务:帝王泪】
暴雨倾泻,赫连昭在纠缠中摸到他眼角水痕。
是雨,是汗,唯独不是泪。
赫连昭猛地睁开眼,指尖还残留着谢危楼眼角的湿意。
可眼前却不是紫宸殿的龙榻,而是一片苍翠山林,秋猎围场。
她低头,发现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弓,箭己上弦,寒光凛凛。
远处,少年谢危楼一袭玄色骑装,正背对着她策马徐行。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任务目标:射杀谢危楼】
“什么!”赫连昭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是十五年前,也是谢危楼遇刺的那一日。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原主的记忆力根本没有这段,因为这一箭根本不是原主射的,而是她。
箭尖微微颤抖,她死死盯着谢危楼的背影。
“不……”她咬牙,猛地抬弓。
——嗖!
箭矢破空,却偏离轨迹,狠狠钉入谢危楼身侧的树干!
少年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首刺而来。
赫连昭转身就跑,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
可下一秒,一支羽箭擦着她的耳际飞过,钉死她面前的土地!
“刺客?”
谢危楼的声音从身后逼近,“谁派你来的?”
她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少年翻身下马,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转过来。”他命令道。
赫连昭闭了闭眼,缓缓转身。
谢危楼瞳孔骤缩。
“……是你?”
她怔住:“你认得我?”
少年死死盯着她的脸,忽然伸手扯开她的衣领,锁骨下,火焰般的胎记赫然在目。
“果然。”
他冷笑,“昨夜梦里,你就用这胎记勾我。”
赫连昭疑惑。
谢危楼从三年前就梦见过她?
系统这时发出刺耳警报:【警告!历史正在被篡改!】
西周景象开始扭曲,山林褪色,谢危楼的身影逐渐模糊。
“等等!”
“谢危楼!”
她喊着他的名字,伸手想抓住他,却只握住一缕飘散的雾气。
赫连昭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寝衣。
惊惶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寝殿里格外清晰。
“阿昭?”
温热的掌心突然覆上她发凉的后背,带着龙涎香的气息将她笼罩。
谢危楼半撑着身子,玄色寝衣松垮地挂在肩头,月光透过纱帐在他眉眼投下温柔阴影。
“阿昭做噩梦了?”
“梦里还有朕?”
他的拇指轻轻她颤抖的脊背,语气似调侃又含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赫连昭这才发现自己死死攥着他的袖口。
梦境中那缕飘散的雾气仿佛还萦绕在眼前,她伸手抚上他的脸,触到他真实的温度才彻底回神。
“只是些...乱七八糟的梦。”
她声音发涩,想抽回手却被谢危楼反扣住手腕。
男人将她冰凉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有力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
一下一下,震得赫连昭指尖发麻。
“梦到什么了?”
他低声问,指腹轻轻她的手腕,像是安抚,又像是试探。
赫连昭垂眸。
“梦到……十五年前的秋猎。”
谢危楼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哦?”
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还有呢?”
赫连昭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忽然轻笑:“梦到陛下年少时,比现在可爱些。”
谢危楼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朕现在不可爱?”
“现在……”
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喉结,“现在太会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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