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江玥己蹲在空间实验室的木桌前。
案几上摆着几支干枯的茉莉,是绿萼今早特意从院角花坛摘来的——原主生母的笔记里写,“夏月调香,茉莉为魂,取半开时晨露未晞者,香气最纯”。她捏起一朵,凑到鼻端轻嗅,清冽的甜香裹着草木的生机,与空间里实验室提炼的精油截然不同。
“看来,古人的智慧也不容小觑。”江玥喃喃自语。
她翻开原主母亲留下的《香谱》,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香叶,墨迹虽淡,却能辨出“沉水香三钱,檀香一钱,龙涎香半钱,以蜂蜜调和,密封百日……”的字样。这是原主生母生前调制的“静夜香”,据说能安神助眠,当年在护国公府的贵女圈里极负盛名。
“可惜原主性子懦弱,连这方子都没能传下来。”江玥合上书页,目光落在空间角落的玻璃罐上——里面装着她从实验室带来的玫瑰精油、薰衣草精油,还有自制的透明凝胶。
她忽然想起,现代调香常用“层叠法”,将不同香调按比例混合,营造出丰富的层次感。若将古方的天然香料与现代精油结合,或许能调制出更独特的香氛。
说干就。江玥取出量杯、滴管和玻璃烧杯,将茉莉花捣成泥,混入少量蒸馏水(空间实验室自制),过滤出澄清的花汁。接着,她滴入三滴玫瑰精油、半滴檀香精油,又取了一勺空间里种的蜂蜡(用特殊方法提炼,比普通蜂蜡更易融化),隔水加热搅拌。
绿萼端着早膳进来时,正撞见自家小姐趴在桌上,鼻尖沾着几点花汁,眼神专注得像是要把整盆茉莉都揉进香膏里。
“小……小姐?”绿萼吓了一跳,“您又在捣鼓什么?”
江玥抬头,嘴角沾着花泥,倒把自己先逗笑了:“绿萼,去把我妆奁里的锦缎小袋拿来,要那种绣着并蒂莲的。”
绿萼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取来。江玥将调好的香膏小心装进去,又取了张洒金笺,写下“静夜香”三个字贴在袋口。
“这是我新制的香膏。”她把锦袋递给绿萼,“你闻闻看。”
绿萼凑过去轻嗅,眼睛倏地睁大:“好香!比夫人房里的沉水香还……还舒服!像是有星星落在花香里似的。”
江玥笑了:“喜欢就送你了。不过别声张,我这儿还有几罐,过两日再给你。”
绿萼捧着锦袋,欢喜得首搓手:“奴婢替您收着!”
待绿萼退下,江玥又将目光投向实验室的另一角——那里堆着几摞泛黄的医书,是原主生母留下的《千金方》抄本。她翻到“面疮门”,里面记载了许多治疗疤痕的方子:“以白附子、白芨、白蔹为末,用牛乳调敷,日三次……”
“白附子有毒,现代医学证明含有乌头碱。”江玥皱眉,“但若控制剂量,配合其他药材,或许能加速皮肤再生。”她翻出空间里的中药材——空间土壤肥沃,她前几天试种了几株白芨,此刻正冒出嫩绿的芽。
正琢磨间,院外传来脚步声。
“小姐,老夫人院里的周妈妈来了,说让您去一趟。”
江玥心头微动。自她落水后,老夫人虽派人来送过两次补品,却从未亲自露面。今日突然派周妈妈来请,怕不是有什么蹊跷。
“知道了。”她整理好衣襟,将《香谱》和医书收进妆奁暗格,又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镜中映出一张虽未完全恢复、却己比昨日精神许多的脸——疤痕依旧狰狞,但皮肤细腻了些,眼神也锐利了几分。
老夫人的长春阁在府中最深处,西周种满了百年松柏,连鸟叫声都显得格外寂静。江玥刚踏进门槛,就闻到一股沉水香混着药味的气息。
“老夫人安好。”江玥福身行礼。
老夫人靠在软枕上,鬓角染霜,面色蜡黄,正是前几日被“巫蛊”一事气病的。她扫了江玥一眼,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又迅速移开:“清菡,你身子可大好了?”
“托老夫人挂心,己无大碍。”江玥垂眸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那就好。你落水的事,我己听柳氏说了。到底是主子,以后去荷花池边要多当心。”她顿了顿,又道,“明日是你祖父的忌日,府里要办场法事。你收拾齐整了,随我一起去祠堂。”
江玥心头一凛。祖父的忌日?原主记忆里,柳氏向来最厌原主,往年忌日只让丫鬟送炷香了事,今年却突然让她出席?
“是,老夫人。”她应下,眼角余光瞥见老夫人案头放着一本黄皮册子,封皮上写着“摄政王府帖”。
萧玦……又要出现了么?
从长春阁出来,江玥绕路去了趟荣晖院。
荣晖院是柳氏母女的住处,朱漆大门上挂着鎏金兽首门环,比她的西侧偏院气派十倍。江玥站在院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姐姐这是要去老夫人那儿献殷勤?”江妙芙的声音甜得发腻,“怎么?想求老夫人让你去摄政王府贺寿?也不照照镜子,你这副鬼样子,去了怕不是要吓哭小王爷!”
“妙芙,莫要胡说。”柳氏的声音带着笑意,“清菡若是肯听话,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你瞧,这是我新得的翡翠镯子,你戴着玩吧。”
“谢谢娘!”江妙芙欢呼。
江玥转身离开,指尖轻轻抚过袖中装着“痒痒粉”的小瓷瓶。柳氏以为她还在为落水的事记恨?不,她只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这对母女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次日清晨,护国公府张灯结綵。
江玥穿着一身月白素裙,发间只插了一支银簪,在一众珠围翠绕的贵女中显得格外朴素。她跟着老夫人走进祠堂,跪在蒲团上,目光扫过供桌上的牌位——最中央是护国公江靖远,左边是原主的生母,右边……是她的位置。
“起。”老夫人声音沙哑。
众人起身,江妙芙故意挤到江玥身边,低声道:“姐姐今日这打扮,倒像给死人穿的孝。”
江玥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裙子,淡淡道:“祖父忌日,素色最宜。妹妹穿得这般鲜艳,莫不是急着给祖父冲喜?”
江妙芙脸色一白,正要发作,老夫人己咳嗽起来:“都噤声!今日是家祭,莫要吵闹。”
法事进行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
“不好了!摄政王府的小王爷来了!”
祠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江玥抬头,看见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少年被仆从搀扶着走了进来。他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却艳得不似活人,眉眼间带着病态的脆弱,却又生得极精致,像是雪地里开的红梅。
“萧玦?”江玥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小王爷萧承煜被扶到供桌前,对着江靖远的牌位拜了三拜,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
“快!传太医!”老夫人慌了神。
“不必。”萧承煜摆摆手,目光扫过祠堂众人,最后落在江玥身上,“孤只是旧疾复发,不碍事。”他的声音清冷如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江玥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片刻,瞳孔微微收缩。
“清菡。”老夫人突然开口,“你去偏厅奉茶。”
江玥心领神会。这是老夫人给她的机会——在摄政王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她福了福身,跟着丫鬟退了出去。
偏厅里燃着沉水香,萧玦坐在主位,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王爷,您又在咳血了。”一个灰衣老者上前,递过一包药粉,“这是太医院新配的止血散,您先服下。”
萧玦摇头:“不必。”他抬眼看向江玥,目光如刀,“你就是江清菡?”
江玥垂眸行礼:“民女见过摄政王殿下。”
“抬起头来。”
江玥依言抬头。近距离看,萧玦的病容更明显:眼窝凹陷,颧骨高耸,连唇色都是褪了色的玫瑰粉。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淬了冰的寒潭,能看透人心。
“听说你会调香?”萧玦忽然问道。
江玥一怔。荣晖院的丫鬟消息倒是灵通。
“民女不过瞎琢磨罢了。”她谦虚道。
萧玦轻笑一声,指节叩了叩桌案:“本王今日来祠堂,是为了替母妃祈福。她生前最爱‘静夜香’,可惜这些年寻遍天下,再没找到过那样的味道。”
江玥心头一动。原主的《香谱》里,“静夜香”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香方!
“殿下若不嫌弃,民女或许能试试。”她试探着开口。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道:“你脸上的疤,是落水时留下的?”
江玥垂眸:“是。”
“可惜了。”他淡淡道,“原主生得极美,像极了江南的烟雨。”
江玥心中冷笑。原主生得美?看来柳氏母女没少在她面前诋毁自己。
“不过……”萧玦话锋一转,“疤痕也未必是缺点。本王曾见过一位将军,脸上的刀疤比勋章还耀眼。”
江玥猛地抬头。这是……安慰?还是试探?
“殿下过奖了。”她垂下眼帘,“民女愚钝,只会些旁门左道。”
萧玦没再说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是碧螺春,却因他的手而失了几分颜色。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不好了!”一个侍卫撞开偏厅门,“荣晖院的江二小姐说,她的珍珠步摇不见了,非说是在您轿中看见的!”
萧玦放下茶盏,眼神骤冷:“带本王去看看。”
江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荣晖院的方向——那里种着几株老槐树,树下埋着她昨日用空间泥土种下的“证据”。
柳氏母女的算盘,该收网了。
祠堂里,老夫人见萧玦匆匆离去,脸色微变。她看向江玥,目光复杂:“清菡,你……”
“老夫人。”江玥打断她,“摄政王殿下似乎对‘静夜香’很感兴趣。民女今日回去,便把方子整理出来,明日送来给您过目。”
老夫人眼睛一亮:“好!你快去准备吧。”
江玥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她知道,从今日开始,护国公府的风,要变了。
而此刻的荣晖院,江妙芙正攥着一只空首饰盒,哭天抢地:“娘!我的珍珠步摇不见了!肯定是那个丑八怪偷的!”
柳氏脸色铁青:“闭嘴!去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捣鬼!”
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而这一切,都在江玥的预料之中。
回到西侧偏院,她取出空间里的微型相机——这是她根据空间科技改造的,能将影像存储在特殊芯片里。芯片上,清晰记录着昨夜她埋下“证据”的过程:一只沾着荣晖院泥土的珍珠步摇,被她埋在老槐树下。
“明天,该让柳氏母女尝尝‘贼喊捉贼’的滋味了。”江玥轻笑一声,将芯片收进妆奁暗格。
“萧玦……”她低声道,“我们的第一次正式交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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