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苏挽棠肩头时,李公公的茶盏正碰出清脆一响。“赵大人的折子在偏殿案头搁着呢。”老太监的尾音被风卷得发颤,可苏挽棠还是听清了后半句,“说是图轴边角有‘大楚初立’的朱砂印——您知道的,这种旧物最得圣心。”
她的指尖在袖中蜷起。
昨夜那宦官咽气前提到的“陵寝密道图”突然在脑海里炸响,脚步几乎是不受控地往偏殿去。
门帘掀起时,檀木香裹着霉味扑面而来,赵大人正躬身立在案前,灰白胡须沾着星点墨渍,见她进来,立刻捧起一卷暗黄绢帛:“苏贵妃请看,这是从故纸堆里翻出的《山河龙脉图》。”
绢帛展开的瞬间,苏挽棠的呼吸漏了一拍。
青黑墨迹勾勒的山脉走势里,有处朱砂点标记得格外醒目——那形状,竟与她贴身佩戴的羊脂玉佩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玉佩是母亲自缢前塞进她手心的,当时血浸透了帕子,母亲只说“护好它,终有一日能还苏家清白”。
“此图乃开朝国师所绘。”赵大人的声音像浸在水里,“龙脉真骨埋于太后陵中,而那...正是先帝的遗骸。”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检测到《地形还原》关键词,己解锁进阶策】,苏挽棠的指尖抚过图上的朱砂点,忽然想起昨夜那宦官喉间的刺青——司礼监暗卫,专司皇家秘辛。
太后病亡前总说“龙气不稳”,原是她偷换了先帝遗骸,用吐蕃秘术镇了大楚龙脉!
“贵妃?”赵大人的呼唤将她拽回现实。
她抬眼时,殿外忽然传来鸾铃急响,有小太监跌跌撞撞撞进来:“启禀贵妃,长公主遣的吐蕃使者到了!说是...说是要献什么‘北辰盟约’!”
偏殿的烛火猛地一跳。
苏挽棠将玉佩按在心口,那里还留着母亲临终时的温度。
她望着赵大人骤然紧绷的下颌线,又想起御书房里萧承煜指腹的血珠——这场局,该收网了。
太极殿的金漆门扉被推开时,吐蕃使者的猩红氆氇袍正扫过汉白玉阶。
为首的老者眼眶凹陷如枯井,见着上座的萧承煜,竟不行跪拜之礼:“大楚皇帝,我主愿率吐蕃归附,然需得皇位归于‘天选之子’——太后早有遗诏,此子乃吐蕃血脉。”
殿内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挽棠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系统弹出【心理诱导关键词己匹配】,她抬眼时,眼尾微挑,声音却软得像春溪:“使者大人说太后有遗诏,可太后病中连茶盏都握不稳,如何能写诏?莫不是...有人借太后名义,行谋逆之事?”
老者的喉结动了动,枯槁的手指攥紧了腰间铜铃。
苏挽棠乘胜追击,步下丹墀:“听闻吐蕃有‘北辰祭祀’,需以真心对天盟誓。不如由臣妾主持,使者大人行此礼,若真有太后遗诏,天必显灵。”
萧承煜的目光扫过来,像淬了火的剑。
苏挽棠能感觉到他的审视,却仍垂首盯着自己绣着并蒂莲的鞋尖——她要的,就是这把火。
凤台的月光比刀剑还冷。
苏挽棠站在青铜鼎前,看着吐蕃使者被引上祭台。
九柱香燃到第三柱时,老者突然癫狂大笑:“天显什么灵!太后早与我主盟誓,待大楚龙脉断,便是我吐蕃儿郎坐龙椅之日!”
“拿下!”韩侍卫的玄色披风翻卷如浪,他手中的横刀出鞘,寒光正抵住老者咽喉。
可使团中突然窜出个青衫少年,发间的珊瑚珠乱颤,竟往台后密道跑——苏挽棠早看见小六子蹲在檐角,此刻他像只狸猫般扑下去,竹鞭“啪”地缠住少年脚踝:“想跑?爷在御膳房蹲了三夜,就等你这只耗子!”
太极殿的烛火一首燃到三更。
萧承煜的龙纹衮服搭在椅背上,露出月白中衣,指节抵着额头:“你早知道祭祀是引蛇出洞?”
“臣妾只是信系统...信人心。”苏挽棠跪在他脚边,望着他膝头摊开的《山河龙脉图》,“太后偷换先帝遗骸镇龙脉,长公主联合吐蕃谋皇位——这些,都需要有人自己说出来。”
萧承煜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他的指腹还带着白天被药渣划破的伤痕,擦过她耳垂时,痒得人发颤:“你要的沈氏平反,朕准了。”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叹息,“朕打算立后,你可愿?”
苏挽棠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里面有她熟悉的博弈,也有从未见过的温度。
最终,她伏低身子,额头触到他的靴面:“凤座之争,才刚刚开始。”
次日卯时三刻,金吾卫的铜锣响彻宫城。
苏挽棠站在承明殿檐下,望着小太监捧着明黄诏书跑过御道,诏书上“凤座试炼”西个大字被朝阳镀得发亮。
韩侍卫不知何时立在她身侧,玄色劲装落了层霜,欲言又止的模样像被压在云里的月。
“韩侍卫可是有话要说?”她转头时,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娘娘当心”,便转身融入晨雾里。
苏挽棠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小六子截获的青衫少年——那少年腕间的红绳,与韩侍卫母亲牌位前的红绳,竟是同个结法。
宫墙上的日影又移了三寸。
苏挽棠摸着心口的玉佩,听着远处传来的诏令宣读声,忽然笑了。
这一路从掖庭到凤台,她踩过太多泥沼,可如今,真正的王者之争,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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