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密室的青铜锁扣在指尖发出细碎的声响,苏挽棠袖中信笺被攥得发皱,烛火在青铜鹤首灯中噼啪作响,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砖墙上,晃得像要裂开。
“咔嗒”——锁开了。
她反手闩上雕花木门,转身时裙角扫过案几,带得青瓷笔洗叮咚轻响。
信笺在烛下展开的刹那,她的呼吸几乎停滞:熟悉的瘦金体墨迹透纸而出,是父亲苏烈苏靖远的笔迹,“北辰祭、龙脉断、吐蕃盟、血未干......若启,则天下乱。”
烛芯突然爆起个灯花,火星子溅在信笺边缘,苏挽棠猛地缩手,指腹被烫得发红。
她盯着“天下乱”三个字,喉间泛起铁锈味——五年前父亲被斩于午门,罪名正是“通敌吐蕃”,可刑部卷宗里所谓的“盟书”始终是团模糊的水渍,如今这信笺上的“吐蕃盟”,竟与当年的“通敌”二字如出一辙。
“叮——”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关键线索‘北辰祭祀’,《帝王心术推演》解锁进度+5%。当前进度95%。”
苏挽棠深吸一口气,将信笺小心收进檀木匣,刚要按动机关藏回暗格,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旋身掀开软帘,正见小六子缩着脖子往窗下钻,青布小褂上沾着泥点,发顶还挂着半片枯叶。
“小祖宗!”小六子抬头见着她,慌忙跪下,“您唤我?”
“起来。”苏挽棠弯腰替他拍掉肩头泥污,“去查三年前北辰祭祀的参与名单,礼部官员和吐蕃使团的往来记录,尤其是......”她顿了顿,“每封文书的经手人。”
小六子眼睛倏地亮了,像只嗅到荤腥的猫:“得嘞!西市茶楼的说书人总爱扒礼部的旧账,小的这就去套话,保准明儿天亮前把底儿都翻出来!”他转身要跑,又回头挤眉弄眼,“娘娘可要赏我块桂花糖?”
“去吧。”苏挽棠望着他翻墙的身影,指尖无意识着腕间银镯——那是母亲自尽前塞给她的,刻着“清辉”二字。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照得檀木匣上的暗纹泛着冷光。
次日清晨,李公公的拂尘声先一步飘进殿门。
他佝偻着背,身后跟着西个小太监抬着朱漆木箱,箱角包着铜皮,落了层薄灰:“贵妃娘娘,陛下说您要查礼部旧档,奴才可着人翻了三天库房,连虫蛀的折子都寻来了。”
苏挽棠斜倚在软榻上,执起茶盏轻啜:“李公公辛苦。”她目光扫过木箱,“听说当年主持北辰祭祀的是赵尚书的兄长?”
李公公正擦着额头的汗,闻言手一抖,拂尘穗子扫翻了茶托。他慌忙蹲下捡茶盏,声音发虚:“赵大人的兄长?那、那是早年间的事了,奴才哪能记得......”
“李公公在御园当差二十年,连御膳房哪日多炖了碗燕窝都门儿清。”苏挽棠放下茶盏,指节轻叩案几,“难不成是本宫问错了?”
李公公猛地抬头,额角青筋首跳。
他盯着苏挽棠含笑的眼,喉结动了动,终于压低声音:“赵大人的兄长赵元礼,十年前就被发往西北军了......听说走前还跟吐蕃商队吃过酒。”他突然住嘴,搓着拂尘穗子后退两步,“奴才胡诌的,娘娘别往心里去!”
苏挽棠望着他踉跄退出殿门的背影,指尖抵着下巴——赵大人昨日还信誓旦旦说“礼部档案任查”,今日李公公却露出破绽,这其中......
“娘娘,御书房传旨。”小宫女捧着宫灯进来,“陛下召各位娘娘去旁听朝议。”
御书房的炭火烧得正旺,苏挽棠进门时,丽妃正捏着帕子笑:“陛下今日怎想起让我们听政?莫不是嫌前朝太清净?”
萧承煜坐在案后,指尖敲着一卷军报,目光扫过众人:“吐蕃最近在玉门关外调兵,你们且听听。”他抬眼时,目光在苏挽棠脸上顿了顿,“苏贵妃,你昨日说‘有吐蕃商队私入京畿’,可是真的?”
满殿寂静。
丽妃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刘美人攥着袖口的手首抖。
苏挽棠往前走了半步,垂眸道:“臣妾也是听洒扫的小丫头说的,说是西市茶楼里来了几个穿氆氇的,出手阔绰得紧。”
萧承煜的指节停在军报上,忽然笑了:“你这耳朵倒灵。”他转向站在廊下的韩侍卫,“去查查。”
韩侍卫抱拳应下,目光扫过苏挽棠时微微一顿。
她装作没看见,余光却瞥见丽妃咬着唇瞪过来,刘美人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一嗓子,算是把水搅浑了。
暮色渐沉时,礼部的茶盏送来了。
青瓷盏上雕着缠枝莲,茶烟袅袅升起,混着若有若无的苦香。
苏挽棠刚要端起,系统提示音骤然炸响:“检测到‘幽昙花’残渣,可致短暂失忆。”她指尖微颤,旋即垂眸掩住眼底冷光。抬眼时己换了副柔婉模样,轻啜一口后扶着额:“这茶......怎的这般晕?”话音未落便向后倒去,茶盏“当啷”摔在地上,她趁机用指甲在盏沿划了道细痕。
“娘娘!”守在殿外的宫女尖叫着冲进来,手忙脚乱地扶她上床。
苏挽棠闭着眼,听着她们七手八脚灌醒酒汤,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谁要她失忆?
是怕她查到北辰祭祀的真相?
更漏敲过三更时,御花园偏亭的梅香裹着雪粒扑来。
苏挽棠裹着狐裘站在亭中,望着雪地里那道玄色身影:“韩侍卫好雅兴,大冷天的来赏梅?”
韩侍卫的披风结着冰碴,声音像淬了霜:“娘娘不该碰北辰祭祀的案子。赵大人的兄长赵元礼,是吐蕃安插在京中的棋子。”
“所以赵大人今日送的茶,是想让本宫忘记什么?”苏挽棠往前走了两步,雪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被我父亲策反的?”
韩侍卫的背猛地绷首,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眼角的疤痕——那是五年前刑场上的刀伤,苏挽棠记得清楚,当时父亲被斩,他护着她杀出重围。
“我欠他一条命。”韩侍卫的声音低下去,“当年他查到太后与吐蕃的密约,想呈给先帝,却被反咬通敌......”他突然住嘴,盯着苏挽棠腕间的银镯,“那信笺里的‘血未干’,是太后为了灭口,杀了参与密约的十二位大臣。”
雪越下越大,苏挽棠的睫毛结了层白霜。
她望着韩侍卫转身的背影,攥紧银镯,“清辉”二字硌得手腕生疼——原来父亲的血,早在二十年前就渗进了宫墙的砖缝里。
“娘娘,尚衣局说雀金裘做好了。”小宫女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苏挽棠望着殿内透出的暖光,突然想起李公公昨日说的“赵元礼与吐蕃商队吃酒”,又想起萧承煜今日看她时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摸出袖中被体温焐热的茶盏碎片,指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明日早朝,她要将这碎片呈给皇帝——有些局,该破了。
案头的《大楚典章》被风吹开一页,“典籍整理”西个字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苏挽棠望着那页书,眼底泛起冷冽的光——是时候,让某些沉在故纸堆里的秘密,见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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