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空调嗡嗡作响，冷气从头顶的通风口不断倾泻而下。东方越缩了缩脖子，把卫衣的帽子拉得更紧了些。他面前摊开的《数据结构与算法》己经翻到了第187页，但那些代码和公式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
"越哥，借支笔。"邻座的男生压低声音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东方越头也不抬，从笔袋里摸出一支黑色中性笔推过去。他的目光扫过腕表——下午西点十七分，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天，而他的复习进度还停留在第一章。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瞥了一眼，是室友发来的消息："老地方，火锅，六点，别迟到。"
他回了个"OK"的表情包，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窗外七月的阳光白得刺眼，照在图书馆的磨砂玻璃上，把整个自习区映得亮堂堂的。东方越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他总是睡不好，梦里总有些模糊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醒来却又记不清内容。
"你们听说了吗？城西又出事了。"前排两个女生交头接耳的声音飘过来。
东方越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最近校园论坛上确实有不少关于城西的讨论，什么地陷啊、水管爆裂啊，各种说法都有。他竖起耳朵，但女生们很快又转回了复习内容。
五点整，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响起。东方越收拾好书本，把笔要回来塞进背包。走出图书馆时，热浪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刺目的阳光。校园广播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城西锦绣小区发生地面塌陷，面积约二十平方米，所幸无人员伤亡。专家初步判断为地下管道老化导致..."
东方越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锦绣小区离他租住的公寓只隔两条街，上周他去那边的小吃街买宵夜时，地面还好好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室友催他快点过去。他加快脚步，穿过校园中心的喷泉广场。
喷泉今天没有开，池底积着一层薄薄的水，在夕阳下泛着橘红色的光。几只麻雀在池边蹦跳，东方越经过时，它们突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黑豆般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让东方越后背一凉，他停下脚步，麻雀们却扑棱棱地飞走了，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安静的校园里格外清晰。
"奇怪..."东方越嘟囔着，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喷泉的照片。镜头里，池底的水面泛起一圈圈不自然的波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但他走近看时，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火锅店人声鼎沸，东方越到的时候，三个室友己经开吃了。麻辣锅底翻滚着红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们的脸。
"迟到了啊越哥，"戴着黑框眼镜的李明往锅里下了一盘肥牛，"罚酒三杯。"
东方越把背包扔在空椅子上，接过递来的啤酒："别提了，路上遇到怪事。"他把喷泉边麻雀的异常行为说了一遍。
"你是不是复习太累出现幻觉了？"对床的王鑫夹起一片毛肚，"动物行为异常...我记得上个月生物课讲过，可能是地震前兆？"
"得了吧，"李明嗤笑一声，"咱们这儿又不是地震带。要我说，肯定是城西那个化工厂又偷偷排污了。"
东方越没接话，低头涮着羊肉。新闻里说城西的地陷是管道老化导致的，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种被麻雀盯着的感觉太过诡异，就像...就像它们认出了他似的。
吃完饭己经快九点，东方越婉拒了室友去网吧的邀请，独自往公寓走。夜色中的城市霓虹闪烁，但城西方向的天际却笼罩着一层不自然的暗红色，像是被什么污染了。他拐进一条小巷抄近路，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像是某种动物呜咽的声音。
巷子尽头，一只黑白相间的流浪狗正对着墙角狂吠。东方越放慢脚步，那狗猛地转过头来，龇着牙，口水从嘴角滴落。更诡异的是，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红光。
"嘿，冷静点..."东方越慢慢后退，手伸进背包想找点能防身的东西。他的指尖碰到了金属保温杯，就在这时，流浪狗突然扑了过来！
东方越本能地举起背包挡在身前，狗撞在背包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它落地后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歪着头，像是在打量东方越。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光，东方越看清了狗的眼睛——那不是反光，而是真的在发光，像两盏小小的红灯。
"汪！"狗突然又叫了一声，然后转身跑进了黑暗里。东方越站在原地，心跳如鼓。他确信自己没看错，那只狗的眼睛绝对不正常。
回到公寓，东方越立刻打开电脑搜索"动物眼睛发光"和"城西地陷"。搜索结果大多是些都市传说和伪科学文章，但有一条市政论坛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锦绣小区居民反映，近一周来宠物行为异常，多名业主报告宠物狗无故攻击主人..."
他点开帖子，发布时间是三天前。下面的回复中，有人提到自家猫咪突然不吃不喝，整天对着空墙角嘶叫；还有人说凌晨听到窗外有"像是很多鸟一起尖叫"的声音。最令人在意的是，这些异常报告都集中在城西三个相邻的小区。
东方越关上电脑，走到窗前。他的公寓在七楼，能俯瞰大半个城西。夜色中，锦绣小区方向隐约可见警车和工程车的灯光闪烁。他揉了揉太阳穴，那种熟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耳边低语的感觉又来了。这次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些，但他依然听不清内容。
洗漱时，东方越发现自己的左手腕内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细小的红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轻轻划了一下。他不记得有碰到过什么尖锐物品。更奇怪的是，当他用指尖触碰那道红痕时，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跳动，像是...像是脉搏，但位置不对。
躺在床上，东方越盯着顶端发呆。空调的嗡嗡声和远处工地的机械声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就在他快要睡着时，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一条市政紧急通知："城西锦绣小区及周边区域临时管制，请市民绕行..."
东方越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房间里一片漆黑。他闭上眼睛，耳边又响起了那种模糊的低语声，这次似乎离得更近了，几乎就贴着他的耳廓。睡意如潮水般涌来，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东方越恍惚看见窗帘无风自动，轻轻飘起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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