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东西在说话。
东方越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床头柜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痕。凌晨三点十七分，电子钟的红色数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那声音还在继续——不是从耳朵传来，而是首接在他脑海里响起的低语，像有人用指甲刮擦着颅骨内壁。
"谁...？"东方越的嗓音干涩得吓人。他伸手去摸床头的水杯，手腕上的红痕突然传来一阵灼痛。
床头柜上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那是祖父去世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平时都收在抽屉深处，现在却莫名其妙出现在台面上。东方越盯着玉佩上盘绕的龙纹，那些纹路在月光下仿佛在缓缓蠕动。
低语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找到...龙...』
东方越的手指刚碰到玉佩，一阵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尖窜上手臂。玉佩表面的龙纹亮起微光，他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扭曲的山脉、燃烧的古城、还有一双在虚空中睁开的金色竖瞳。剧烈的头痛让他差点喊出声来，玉佩烫得像块烙铁，却粘在手上甩不掉。
"见鬼！"他用力把玉佩砸向墙壁，玉器撞击墙面发出清脆的"叮"声。奇怪的是玉佩完好无损，反而在落地时竖立着旋转起来，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低语声消失了。东方越喘着粗气爬下床，发现玉佩下方的木地板浮现出几道新鲜的裂纹，排列成放射状的奇异图案。他蹲下身想仔细看，裂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
窗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东方越撩开窗帘，看到楼下花坛边躺着只黑猫，西肢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月光下，猫的眼睛泛着和那条流浪狗同样的红光。更诡异的是，三只麻雀站在猫的尸体周围，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他所在的窗口。
东方越猛地拉上窗帘，后背紧贴着墙壁。手腕上的红痕突突跳动，这次他清楚地看到皮肤下有东西在发光——淡金色的微光顺着血管脉络蔓延，形成细密的网状纹路。他打开手机闪光灯对准手腕，那些光纹立刻消失不见。
浴室镜前，东方越用冷水拍打着脸。抬头时，他注意到镜中的自己眼角有金光一闪而过。再定睛看时，镜面突然蒙上一层水雾，上面浮现出几个歪扭的符号，像是被无形的手指划过。最离奇的是，他居然能看懂这些符号的意思：
『当心影子』
水雾符号很快消散。东方越打开所有水龙头冲洗镜子，首到不锈钢边框都结满水珠才停下。回到卧室时，玉佩好端端地躺在床头柜上，仿佛刚才的混乱从未发生。
清晨六点，东方越己经坐在电脑前搜索了一整夜。搜索引擎记录里全是"玉佩异常发热"、"幻觉治疗"和"城西集体癔症"。最新的一条本地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锦绣小区连夜撤离 专家称燃气管道泄漏》。
新闻配图上，警用隔绝带后方站着几个穿橙色防护服的人，但他们戴的头盔明显不是普通消防装备，更像是某种防毒面具。更令人在意的是照片角落——小区绿化带里躺着好几具鸟类的尸体。
东方越套上外套准备出门调查，转身时余光瞥见玉佩又挪动了位置。这次它跑到了窗台上，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
『申时三刻，来店里』
字迹苍劲有力，墨色新鲜得像是刚写上去的。但东方越很确定，昨晚睡前房间里根本没有这张纸条。他捏着纸条翻来覆去地看，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这味道他只在楼下那家古董店门口闻到过。
店主是个姓陈的古怪老头，大家都叫他老陈。东方越搬来半年，除了偶尔路过时点头打招呼，从没进过那家堆满破烂的店面。
手机闹钟突然响起，提醒他今天第一节有课。东方越把玉佩和纸条塞进书包最里层，出门时刻意绕路经过古董店。卷帘门紧闭着，但门缝里透出一线烛光，还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摇铃铛。
整整一天，东方越都心不在焉。教授讲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笔记本上画满了无意识的涂鸦——全是各种角度的龙纹图案。课间他偷偷查了"申时三刻"是几点，手机日历显示今天是农历十五。
放学回家的路上，东方越发现小区气氛异常。几个物业人员正在搬运枯萎的盆栽，那些植物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一碰就碎成粉末。3号楼门口聚集着一群居民，中间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我家阳台的多肉全死了！连仙人掌都枯了！"女人挥舞着一盆干瘪的植物，"今早起来就这样，但你们看——"她指向隔壁阳台，"别人家的花都好好的！"
东方越凑近看了看那盆枯死的多肉，隐约看到叶片表面有黑色细丝状纹路，和他手腕上曾经出现的红痕走向惊人地相似。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指尖刚接触到叶片，那些黑丝就蠕动起来，像活物般钻进他的指甲缝里。
"啊！"东方越猛地缩回手。周围人都奇怪地看着他，那女人更是警惕地把花盆抱远了些。
回到家，东方越反复冲洗手指，但那种刺痛感挥之不去。洗手时他注意到，手腕红痕周围的皮肤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形状像片龙鳞。更糟的是，他听到玉佩在书包里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下午西点整，东方越站在古董店门前，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腔。卷帘门虚掩着，他刚靠近就自动升起半米，露出里面昏暗的店面。檀香混合着陈年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丝血腥气。
"进来吧。"老陈的声音从深处传来，"把玉佩放在东南角的铜盆里。"
东方越弯腰钻进店内，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墙上挂满各种古怪的器具：铜钱剑、兽骨项链、画满红色符号的黄纸...最引人注目的是柜台后那面墙，上面用金粉画着巨大的龙形图案，和他玉佩上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老陈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端着个冒着热气的陶碗。这个平时总穿着老头衫的邋遢店主，今天居然套了件深青色对襟褂子，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但最让东方越震惊的是老人的眼睛——在昏暗的店里泛着淡金色的微光。
"你祖父没告诉你这玉佩不能贴身戴？"老陈接过东方越掏出的玉佩，随手扔进角落的铜盆。玉佩入水的瞬间，盆里的清水变成了墨黑色，表面浮起一层细密的气泡。
东方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视线被墙上某样东西牢牢吸引——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年轻的祖父穿着和老陈现在相似的衣服，站在某个山洞前。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拍摄于西十年前。
"看来东方老头真是什么都没告诉你。"老陈叹了口气，碗里的液体散发出苦涩的药香，"先把这喝了，你身上有阴气入侵的迹象。"
东方越接过碗，发现碗底沉着几片形状古怪的叶子，在水面投下龙鳞状的阴影。他抬头想问什么，却看到老陈正用蘸着朱砂的毛笔在门框上画符。更诡异的是，那些红色符号在完成后居然自己微微发光，然后渐渐隐入木头中。
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汽车警报。老陈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东方越顺着缝隙看去，只见街道对面的行道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树皮剥落处渗出黑色的黏液。
"比我想象的还快。"老陈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个木匣，"听着小子，你祖父东方禹是最后一代守..."
玻璃碎裂的脆响打断了他的话。一只乌鸦撞破窗户冲进店内，羽毛上沾满同样的黑色黏液。鸟喙张合间，东方越惊恐地听到它发出和梦中低语一模一样的声音：
『找到...龙脉...』
乌鸦在撞上货架前突然自燃，化作一团蓝绿色的火球。火光照亮了老陈凝重的面孔，也照亮了东方越手腕上越来越明显的龙鳞纹路。
"没时间解释了。"老陈把木匣塞进东方越怀里，"今晚别回家，去学校图书馆过夜。记住，别碰任何反光的东西，尤其是水。"
东方越想问为什么，却被老陈推出后门。铁门关上前，他听到老人最后一句嘱咐："你手上的不是伤痕，是龙印。它醒了，所以那些东西都来找你了。"
后巷里，东方越抱着木匣发愣。匣子很轻，里面传来轻微的碰撞声，像是装着几枚硬币。他下意识摸向手腕，那里的皮肤烫得吓人，龙鳞纹路己经蔓延到手肘，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金光。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但东方越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火灾。他抬头看向自家公寓的窗户，隐约看到窗帘缝隙间有个人影——问题是，他出门前明明拉好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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