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越在公寓楼下站了足足十分钟，盯着七楼那扇飘动的窗帘。消防车的警笛声己经远去，但空气中仍飘散着一股焦臭味，像是电线烧焦混合着腐烂植物的气味。他摸出手机，给房东发了条消息说今晚不回家，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了几秒，又补上一句："3号楼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手机还没放回口袋就震动起来。房东的回复快得反常："最近别回来！整栋楼都在闹老鼠，消杀公司明天来处理。"文字后面跟着个夸张的呕吐表情。
"老鼠？"东方越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自己家的窗户。那道黑影还在窗帘后晃动，轮廓不像人也不像动物，更像是一团不规则的烟雾，偶尔闪过两点红光。他想起老陈的警告，抱着木匣转身走向小区西门，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住在楼下的张阿姨。
"小越啊！"张阿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昨晚听到没有？那哭声！"她眼睛下面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乱蓬蓬的，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一丝不苟的退休教师。
东方越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腥味，和张阿姨擦肩而过的流浪狗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什么哭声？"
"凌晨三点多开始的，"张阿姨神经质地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极低，"像小孩又像猫叫，从每家的空调管道里传出来..."她突然瞪大眼睛盯着东方越的手腕，"你也被咬了？"
东方越下意识地拉下袖子盖住龙印："被什么咬？"
"那些黑虫子啊！"张阿姨掀起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臂上几个排列成奇怪图案的红点，"我老伴说是我做梦，可今早我发现阳台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越过东方越肩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东方越转头看去，只看到空荡荡的小路和摇曳的树影。但当他再转回来时，张阿姨己经踉踉跄跄地跑远了，拖鞋掉了一只都没察觉。
小区西门的花坛边，几个物业人员正在挖坑掩埋死去的植物。东方越走近时，听到他们在小声争论。
"这己经是第三车了，李师傅说再这样他就不干了..."
"你闻见没有？土里那股味儿，像臭鸡蛋拌着铁锈..."
"主任让说是病虫害，可什么病虫能把铁树都啃成渣？"
东方越假装系鞋带，偷瞄了一眼手推车里的植物残骸。那些根系上沾满黑色黏液，和撞进古董店的乌鸦羽毛上的物质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当他蹲下身时，手腕上的龙印突然发烫，而那些黑色黏液似乎受到吸引，缓缓向他的方向蠕动。
"喂！别碰那些！"一个物业人员厉声喝道。东方越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盯着他，眼神警惕得过分。
离开小区时，东方越总觉得背后有视线追随。回头望去，只见七楼那扇飘动的窗帘后，那道黑影正以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像是在...鞠躬？
老陈的古董店卷帘门紧闭，但侧面的小窗透出烛光。东方越刚抬手要敲门，木匣突然在他怀里震动起来，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门立刻开了一条缝，老陈布满皱纹的手伸出来，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你身上沾了秽物。"老陈锁好门，点燃一束干草在东方越周身挥扫。草药燃烧产生的辛辣烟雾中，东方越看到自己袖口和鞋底渗出几缕黑丝，在接触到烟雾时发出细微的嘶叫声，化作青烟消散。
店里比昨天更乱了。地上摆着七个铜碗，按照某种规律排列成星形，每个碗里盛着不同颜色的液体。东方越注意到墙角那盆泡着玉佩的黑水现在变成了暗红色，表面浮着一层油膜似的物质。
"坐。"老陈踢开一堆古籍，腾出把雕花木椅，"看到什么了？"
东方越描述了他看到的黑影、枯萎的植物和张阿姨手臂上的红点。说到最后时，老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银针在龙印边缘刺了一下。一滴金红色的血珠渗出，落入准备好的瓷碟里，立刻沸腾起来，发出滋滋响声。
"比我想的严重。"老陈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个布包，"你祖父当年封印的节点松动了，那些东西在找新的宿主。"他解开布包，里面是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用红绳编成剑形。
东方越刚要追问，楼上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接着是玻璃器皿碰撞的脆响。老陈脸色一变，抄起柜台上的铃铛猛摇三下。响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液体滴落的黏腻声响。
"店里...还有别人？"东方越仰头看向顶端。阁楼缝隙间渗出几缕黑雾，形成细丝垂落，在距离地面半米处突然蒸发。
"不是人。"老陈把铜钱剑塞给东方越，"拿着防身。现在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地下水源？比如游泳池、温泉，或者..."他眯起眼睛，"城西那片新开挖的地基？"
东方越想起新闻里的地陷报道，和那天在喷泉边看到的异常波纹。他刚要回答，后门突然被撞得砰砰作响，门板随着每次撞击凸起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里挤。
老陈咒骂一声，抓起朱砂笔在门板上画了个复杂符号。撞击立刻停止，但门外传来指甲刮擦木头的刺耳声响，间杂着类似婴儿啼哭的呜咽。
"从后窗走。"老陈推着东方越往楼梯走，"去图书馆，天亮前别出来。如果看到穿黑雨衣的人，不管对方说什么都别回应。"
东方越抱着木匣和铜钱剑爬上狭窄的楼梯，发现阁楼地板上画着个巨大的血色阵法，中心摆着个玻璃罐，里面浸泡着某种动物的眼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眼球全都转向了他进来的方向。
老陈推开阁楼气窗，外面是相邻店铺的屋顶台子。东方越爬出去时，听到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和老陈的怒吼。他趴在窗边想看清状况，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气窗在他身后砰地关上。
黄昏的最后一线阳光消失了。东方越蹲在屋顶上，发现整个小区的植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更可怕的是，那些枯死的枝叶间升起缕缕黑雾，在半空中交织成网状，缓缓向3号楼聚拢。
铜钱剑突然在他手中震动起来。东方越低头看去，发现三枚铜钱上的锈迹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符文。与此同时，木匣里传来清晰的"咔嗒"声，像是有什么机关被触发了。
远处图书馆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东方越刚准备动身，突然听到下方小巷里传来脚步声——不像是人类的步伐，更像是某种多足生物在模仿人类走路，每一步都带着黏腻的水声。
他屏住呼吸，看着一个披着黑色塑料袋的身影蹒跚走过。那东西在古董店后门停下，从"头部"位置裂开一道缝隙，吐出条分叉的舌头，舔了舔门把手。东方越的龙印突然剧痛，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黑塑料袋猛地"抬头"，尽管没有眼睛，东方越却感到一阵刺骨的视线扫过屋顶。就在他以为要被发现时，小区方向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扭曲声。3号楼某个阳台的护栏正在自行弯曲，形成诡异的螺旋状。
黑塑料袋立刻被声音吸引，以非人的速度冲向小区。东方越趁机翻下屋顶，却在落地时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是只死去的麻雀，尸体正在融化成黑色黏液，顺着排水沟流向...
他顺着黏液流动的方向看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小区中心的喷水池早己干涸，现在池底聚集着数十只小动物的尸体，全都浸泡在黑色黏液里。更可怕的是，那些黏液正组成某种图案，形状酷似他手腕上的龙印，只是颜色完全相反。
铜钱剑突然变得滚烫。东方越抬头看向图书馆方向，发现沿途的路灯开始一盏接一盏地熄灭，黑暗如同活物般向他蔓延。木匣里的机关声越来越急，像是倒计时即将结束的闹钟。
他撒腿就跑，背后传来液体喷溅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些黑色黏液正在追赶他，就像老陈说的——它们找到了新的宿主。
(http://www.xsdingdian.com/book/RGW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sdingdian.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sdingd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