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楚音立刻让李木去了解伙头营的情况。
原来,掌勺的老兵姓王,外号“王老蔫”,原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把式,机缘巧合才进了军营管伙食。谈不上什么厨艺,顶多算“做熟”。但他在一次守城战中为保护粮仓被火烧伤了一条腿,落下残疾,是个立过功的伤退老兵。因他老家己无亲人,无处可去,又不愿白吃军饷,才主动要求留在伙头营发挥余热。
前任大帅念其有功且可怜,对他多有忍让。再加上军中汉子们对饮食的要求本就不高——一场仗打下来,能捡回条命就烧高香了,死了的同胞想吃还吃不到呢!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计较那难以下咽的味道了,伙头营也就成了“鬼见愁”的代名词。
楚音亲自在帐中召见了王老蔫。老兵佝偻着背,脸上带着被烟火熏燎的痕迹,一条腿明显不太利索,神情局促不安。
“王老,”楚音语气温和,“本帅尝了肖将军的手艺,也听说了伙头营的难处。你为军中效力多年,劳苦功高。如今边关渐稳,本帅想为你谋个安稳的后路。”
她拿出一封早己写好的荐信和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这是本帅写给江南楚家农庄管事的信,附赠盘缠五十两。楚家庄子田肥水美,民风淳朴,正缺你这样的老把式去指点耕种。在那里,你有瓦遮头,衣食无忧,安心养老可好?”
王老蔫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封信和银子,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随即,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帅……大帅恩典!小老儿……小老儿叩谢大帅再生之恩!”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还提出想带走两个跟他学了些庄稼活、同样无家可归的小徒弟。
楚音自然应允,特意吩咐李木挑选两名稳重可靠的亲兵一路护送,务必安全送达。王老蔫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帅帐,背影虽然依旧佝偻,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步履都轻快了些。
王老蔫前脚刚走,肖大雷后脚就愁眉苦脸地来了。他那张虬髯环绕的大脸上写满了纠结和委屈,活像一只被抢了蜂蜜的熊。
“大帅……”肖大雷瓮声瓮气地行礼,声音都蔫了,“末将……末将现在……唉!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末将爱围着灶台转悠了!这……这传出去,末将这脸……往哪儿搁啊?” 他堂堂一个冲锋陷阵的骁骑营统领,如今被贴上了“伙头将军”的标签,想想都憋屈!
楚音放下手中的捷报,抬眼看他,语气平静地反问:“围着灶台转悠怎么了?这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肖大雷一愣:“可……可书上不是说‘君子远庖厨’……”
“哼!”楚音轻哼一声,带着一丝不屑,“那是读书人吃饱了撑的瞎讲究!他们‘远庖厨’,也没耽误他们山珍海味吃得满嘴流油啊!再说了,”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肖大雷,“肖将军,你想想,全军将士吃得好,身体才壮实,精神才,操练才有劲头,打仗才更勇猛!你这一手好厨艺,造福的是数万将士的肚皮,凝聚的是全军的士气!这是多大的功德?这难道不比砍几个敌人更有意义?”
肖大雷被楚音这一番“歪理邪说”砸得有点懵,但仔细一想,好像……是怎么个理儿?脸上的愁云稍稍散去了些。
楚音趁热打铁,语重心长:“肖将军,谁若敢因此嘲笑你,你大可回他一句:有种你别吃老子做的饭!往后啊,就凭你这手能让石头都开口叫好吃的绝活,还不知会得多少实惠呢!打仗时兄弟们抢着跟你一队(为了口粮),休整时主官也得给你三分薄面为了加餐,这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她顿了顿,总结道:“世上难得两全法,与实实在在的‘里子’比起来,那点虚头巴脑的‘面子’,真没那么重要。你说是吧,肖将军?”
肖大雷被楚音这番“里子大于面子”的实用主义哲学彻底说服了!对啊!能打怎么了?老子能让兄弟们吃香喝辣,兄弟们打仗更卖力,功劳不还是老子的?那些笑话老子的,饿肚子的时候别来求老子!他越想越通透,越想越高兴,虬髯都激动得抖了起来:“大帅英明!末将……末将明白了!多谢大帅开导!末将这就去伙头营!好好教那帮兔崽子!” 他欢天喜地地告退,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哎呀,大帅不光没骂他,还这么贴心开导他,真是……跟换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意识到大帅确实“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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