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拽着凌霜华的手腕往墙根疾走。
身后传来侍卫撞碎窗棂的轰鸣，混着凌退思的怒吼："追！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贱人找回来！"
凌霜华的月白衫角扫过青石板，发间银簪歪了半寸，却仍紧攥着袖口的梅核。
她忽然顿住脚步，仰头看向宋青书："丁郎...他真的在城西破庙？"
"上个月你托卖花阿婆带的信，我亲手交给了他。"
宋青书侧耳听着身后渐远的脚步声，反手将她推进巷口的阴影里。
月光漏过瓦檐，在她左脸的疤痕上割出一道白痕，"他在庙后埋了坛女儿红，说等你到了要温来喝。"
凌霜华的指尖微微发颤，突然松开他的手，往巷口奔去。
宋青书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原著里这姑娘被父亲凌迟后烧成骨灰，此刻月白衫子猎猎生风的模样，倒真像要扑进春天里的蝴蝶。
城西破庙的破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开时，丁典正蹲在灶前拨弄柴火。
他腰间的乌鞘刀磕在青砖上，抬头的瞬间瞳孔骤缩，刀把攥得指节发白："霜华？"
凌霜华扑进他怀里的力道太猛，两人一起撞在满是蛛网的供桌旁。
丁典颤抖的手抚过她脸上的疤痕，突然低笑一声，又哽在喉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
"是宋公子救我出来的。"凌霜华转身拉住宋青书的衣袖，"他说吕家的虎符能送我们出城，还带了灵隐寺的伤药。"
丁典这才抬头打量宋青书。
三十来岁的江湖客，眉间有道刀疤从左眉骨斜贯至下颌，此刻却对着宋青书抱了抱拳："在下丁典，这条命是霜华的，霜华的命是宋公子的。"
宋青书不动声色退后半步，原著里丁典因《连城诀》被凌退思囚禁十年，此刻虽未被囚，眼底却仍有常年漂泊的警觉。
他从怀里摸出半张皱巴巴的纸，正是方才在凌霜华闺房里，趁乱从丁典藏在房梁的竹筒里顺来的《神照经》残页："丁大哥可知，凌退思为何突然要拆楼？"
丁典的脸色骤变："他...他发现了？"
"发现你在梅树洞里藏的信，还有我昨夜翻你窗台时碰落的瓦。"宋青书将残页在火上晃了晃，"但他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三番两次往你相好的闺房跑，是为美人，还是为《神照经》？"
灶里的柴火"噼啪"炸开，火星子溅在丁典手背。
他突然握住凌霜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宋公子要什么首说。
霜华的伤不能等，我丁典虽不才，但若能换她平安..."
"我要《神照经》上半部。"宋青书盯着丁典的眼睛，"分三晚传我，今晚先传前三段。
等我帮你们混出荆州城，再传中间五段，最后两段，等你们在大理落脚安稳了，我亲自去取。"
丁典的眉峰拧成死结。
凌霜华扯了扯他的衣袖："丁郎，宋公子说《神照经》要循序渐进，急不得。"
"你信他？"丁典低头看她，声音放软。
"我信他说的'江湖儿女磊落'。"凌霜华摸出袖口的梅核，"就像当年你翻我家墙时，我也信你不是采花贼。"
丁典突然笑了，刀疤跟着颤动："好，就依宋公子。"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皮纸包，展开是密密麻麻的小楷，"这是我抄的上半部，你且记熟了，但若敢耍花样..."
"我拿武当玉牌作押。"宋青书摘下腰间的羊脂玉牌，"等最后两段经文到手，你再还我。"
凌霜华突然站起："我去庙外守着。"她经过宋青书身边时，袖中梅核的清香散了一缕："你们聊经，我守人。"
破庙的门"咔嗒"一声关上，丁典的手指划过经文："《神照经》讲究'神照内视，气贯百骸'，你先跟我念口诀..."
宋青书闭眼前的最后一眼，看见丁典刀疤下紧绷的下颌，这江湖豪侠，此刻倒像个怕学生偷懒的先生。
口诀在舌尖滚了七遍，宋青书突然觉得丹田发热。
那热意起初像炭盆里的火星，接着顺着任督二脉往上蹿，经过被废的冲阳穴时，竟撞得经脉微微发疼。
他猛地睁眼，额角己渗出细汗。
"你...你有气感了？"丁典的手按在他腕间，瞳孔震得发颤，"我当年练了三个月才摸到气，你这才半个时辰？"
宋青书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皮肤下似乎有银线游走，虽细若游丝，却真真切切是内力的触感。
他想起现代医学生时学过的人体解剖图，突然明白：原主被废的是表层经脉，深层的奇经八脉倒留了几分余地，加上现代思维对穴位的精准认知，竟让他比原著里的丁典更快入门。
"天快亮了。"丁典突然站起，望向窗外鱼肚白的天色，"凌退思那老匹夫，怕是要坐不住了。"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
凌霜华的声音混着晨雾飘进来："宋公子，有个小沙弥送帖子来，说是荆州府尹亲召。"
宋青书接过烫金请帖，冷香扑面而来。
请帖上八个字力透纸背："卯时三刻，府衙后堂，静候青书。"
"他怀疑了。"丁典握紧乌鞘刀，"我跟你去。"
"你护着霜华出城。"宋青书将经文残页塞进怀里，"吕家的虎符在我这儿，你们从南门走，守城门的张千总收过我三箱茶叶。"他顿了顿，低头看自己仍在发烫的掌心，"至于凌退思...他要的是我有没有二心，我就给他看一颗最忠的。"
凌霜华突然扯住他的衣袖，往他手里塞了颗梅核："若有难处，想想佛说的'因果转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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