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赌场，三楼，天字一号房。空气凝固，紫檀木桌上的卷宗，像一块墓碑。
冯玉成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
“你……你胡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周海平。”林默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平稳，“军统南京区，行动组副组长。”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三个月前，他查到了一批从行政院流出去的盘尼西林。”
冯玉成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然后，他给你打了个电话。”林默看着他，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条无法追查的加密线路。”
冯玉成在地，汗水浸湿了后背。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默没有理会他的辩解。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欠了赌场一大笔钱。”
“……”
“周海平查到的那批药，黑市上，能卖出一个天价。”
林默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你很需要钱。”
“不是我！”冯玉成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不是我干的！”
门，在这时被推开。
掌柜王奎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冯玉成，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林默，眼神里全是忌惮。
“周……周老板……”
林默抬眼，看向王奎安。
“账本呢？”
王奎安连忙递上一张签满了字的欠条。
林默接过，看都没看，递还给王奎安。
“撕了它。”
王奎安愣住了。“周老板，这……这不合规矩……”
林默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脸上，没有变化。
那目光里没有杀气，却比任何刀子都冷。
王奎安的手，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张欠条上的天文数字，又看了看林默。
一秒。
两秒。
“嘶啦——”
欠条被他从中间，干脆地撕成了两半。
“滚出去。”林默说。
“是！是！”
王奎安如蒙大赦，带着保镖，几乎是落荒而逃。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冯玉成看着那两片飘落在地上的废纸，整个人都傻了。他所有的恐惧、绝望、贪婪，都在这一声脆响中，被彻底击碎。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决定他的债，自然也能决定他的命。
“冯秘书。”林默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做人呢，最怕站错队。”
“……”
“跟日本人和汪先生，是饮鸩止渴。”
“跟我，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林默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选吧。”
冯玉成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突然向前扑倒，抱住林默的皮鞋，额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板！我错了！老板饶命！”
“我选您！我跟您！我给您当牛做马！”
“求您给我一条活路……求您……”
磕头声，如捣蒜一般。
林默没有动，任由他磕着。他的眼前，冰冷的蓝色光幕，悄然浮现。
【叮！】
【B级目标“冯玉成”策反成功！】
【忠诚度判定：60%（恐惧驱动）】
【解锁情报渠道：汪伪政府行政院。】
【主线任务“世代恩怨”情报网完成度+5%。】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抬起脚，避开冯玉成的手。
“起来吧。”
冯玉成这才敢停下，满脸是泪和血，狼狈不堪。
“你还有用。”林默坐回椅子上，语气恢复了冰冷，“现在，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冯玉成跪在地上，身体一僵。
“前任副组长周海平的失踪……”林默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剖析着冯玉成的每一个表情，“和你有关吗？”
冯玉成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要白。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说。”林默的语气加重了一分。
“是……是……”冯玉成几乎要哭了出来，“和我有关……”
“你杀了他？”
“不！不不不！”冯玉成拼命摇头，像是拨浪鼓，“我没杀他！我不敢！我就是个传话的！”
“传话？”
“是！”冯玉成急切地解释，“周海平查到我头上，拿枪顶着我的脑袋，让我说出那批药的去向……我……我没办法……”
“你把他的行踪，卖了？”
“是……我卖了……”冯玉成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
林默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卖给了谁？”
冯玉成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抬头，惊恐地看着林默，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说！”
“是……是……”冯玉成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曹……昆……”
赌场后巷，黑色轿车内。
钱卓文坐在驾驶位上，手心里全是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从林默走进那扇门开始，有些事情，就己经无法回头了。
车门，被拉开。
林默带着一身寒气，坐了进来。
“副组装……？”钱卓文小心翼翼地问。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百乐门璀璨的霓虹灯。
“周海平，”林默忽然开口，“不是失踪，是灭口。”
钱卓文的心，猛地一沉。
“凶手……”
“曹昆。”林默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钱卓文倒吸一口凉气。他猜到这案子水深，却没想到，深到了这种地步。副组长杀副组长？这是要翻天了！
“他……他有证据吗？”钱卓文颤声问。
“有。”林默转过头，看着他，“冯玉成，就是人证。”
钱卓文愣住了。
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林默不仅找到了关键人物，还让他……反水了？
“开车。”林默说。
“去哪？”
“回军统。”
钱卓文更懵了。“现在回去？曹昆他……”
“他不敢动我。”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至少，现在不敢。”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钱卓文。
“这是你接下来的任务。”
钱卓文接过，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纸上，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城南粮仓，张德彪？”
“嗯。”林默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冯玉成说，当初和曹昆交易的钱，有一部分，通过张德彪的手，洗干净了。”
“这是……物证？”钱卓文的声音，己经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去查。”林默说，“我要曹昆和张德彪之间，每一笔资金往来的证据。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钱卓文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响亮。
被压抑多年的怨气和不甘，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不再是那个在档案室里等死的老钱，他是一把重新开刃的刀。
轿车启动，缓缓汇入南京城的夜色。
林默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灯火。
人证，有了。
物证的线索，也有了。
曹昆，你给我的“投名状”，我很快就能给你送回去了。
他把玩着那枚温润的玉佩，眼神深邃。
“曹昆……”
“你的网，漏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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