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南京区，杂物间办公室。深夜。
灯没开。
月光下，林默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钱卓文推门而入，脚步很轻，像一只猫。
“副组长。”
他将一叠新的，却同样落满灰尘的卷宗放在桌上。
“你要的，中统那边正在盯的一些小鱼。”
林默没有回头。
“哪条最肥？”
“‘菊’。”钱卓文的声音压得很低，“一个日本人的电讯小组。头目叫坂田一夫，很狡猾。”
“中统跟了多久？”
“快两个月了，还没找到他们的电台。”
林默转过身，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卷宗，翻开。
“他们找不到。”林默说。
“为什么？”
“因为电台不在他们的据点。”
林默的手指，点在卷宗地图上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上。
“秦淮河，一艘画舫。”
钱卓文的眼睛，猛地睁大。
卷宗上对此只字未提。
“坂田一夫的情人，是船上的歌女。”林默的语气平淡，“每周三，他会去听曲子。”
“今天……”钱卓文的声音有些发干，“就是周三。”
林默合上卷宗。
“你做的很好。”
“副组长，我们……”
“不。”林默打断他，“不是我们，是我。”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件东西，用布包着。
“天亮之前，把这个，放回档案室物证库。确保没人发现。”
钱卓文接过，入手微沉。他打开布包一角，瞳孔骤缩。
是一枚袖扣，银质的，上面刻着一个“周”字。
是周海平的遗物。
“副组长……”
“去吧。”林默说，“天亮后，一切照旧。”
钱卓文攥紧了那枚袖扣，重重点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林默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的眼前，淡蓝色光幕浮现。
【支线任务生成：栽赃嫁祸】
【任务目标：将“周海平失踪案”嫁祸于日本电讯小组“菊”，并由军统南京区完成抓捕，完美结案。】
【任务奖励：军统南京区声望+20，戴笠关注度+10，曹昆仇恨值+5。】
【失败惩罚：身份暴露风险+30%。】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仇恨值才加5点？
看来，曹昆现在对我的情绪，己经不止是仇恨了。
是恐惧。
第三天，上午。军统南京区，行动组组长办公室。
曹昆靠在宽大的皮椅上，用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林默推门而入。
“曹组长。”
“哦，林副组长。”曹昆头也没抬，“三天了，有结果了？”
“有。”
曹昆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说来听听。”
“周海平副组长，是被日本人杀的。”
“日本人？”曹昆笑了，“南京的日本人多了，是哪个？”
“一个叫‘菊’的电讯小组。”
曹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林默将一份报告，放在他桌上。
“周副组长当初查走私案，无意中截获了‘菊’小组的一份残缺电码。他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据点。”
曹昆的目光，死死盯着林默的脸。
“然后呢？”
“他被发现了。”林默说，“坂田一夫，‘菊’小组的头目，亲自带人，处理掉了周副组长。”
“证据呢？”曹昆的声音，有些发沉。
“人，我己经抓了。”
“咔嚓”一声。
曹昆手中的小刀，将苹果切成了两半。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林默。
“你说什么？”
“坂田一夫，连同他小组的西名成员，以及一部电台，昨晚全部落网。”
“人呢？”
“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胡闹！”曹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事发突然，来不及。”林默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且，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我在他们的电台室，找到了这个。”
林默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用证物袋装好的银质袖扣。
“周副组长的遗物。”
曹昆看着那枚袖扣，又看了看林默。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剧本，不是这样的。
林默应该焦头烂额，应该一无所获，应该走进自己为他设好的另一个陷阱里，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得胜的将军，站在自己面前，汇报一个天大的功劳。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红色的电话机，刺耳地响了起来。
是重庆的专线。
曹昆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喂，我是曹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高，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
是戴笠。
“上海的‘阎王’，到你南京，果然没让我失望。”
曹昆的心，猛地一沉。
戴笠己经知道了？这么快？
“戴老板，我……”
“不用解释了。”戴笠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报告我看了。干净利落。”
他顿了顿。
“那个‘菊’小组，中统那帮饭桶跟了两个月，连根毛都没摸到。你的人，三天就给端了。”
“长脸。”
“这是林默副组长的功劳。”曹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知道。”戴笠说，“我就是在夸他。”
“……”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曹昆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戴笠的声音，通过听筒，清晰地传到房间每个角落。
“曹昆，你这个组长，要多用，多看，多学。”
这话，己经不是敲打，是警告了。
曹昆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是，戴老板教训的是。”
“好了。”戴笠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让林默听电话。”
曹昆将电话，递给林默，手指在微微颤抖。
林默接过电话。
“戴老板。”
“林默。”戴笠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欣赏，“上海的烟花很漂亮，南京的开场，也不错。”
“为党国尽忠。”
“嗯。”戴乙似乎轻笑了一声，“我听说，陈立夫对你‘死而复生’，很感兴趣。”
“他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的。”林默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戴笠只说了一个字。
“南京这潭水，很深。有前朝的鱼，有东洋的过江龙，还有我们自己养的肥鱼。”
“看来，”戴笠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
“需要你这条鲶鱼，来搅动一下了。”
“嘟——”
电话挂断了。
林默将听筒放回原位。
他转过身，看着面色惨白的曹昆。
“曹组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曹昆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默，眼神里，是惊愕，是愤怒，是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恐惧。
就在林默转身，手握住门把的瞬间。
“砰！”
一声脆响。
曹昆桌上那只他最心爱的，从景德镇定制的青花瓷茶杯，被他失手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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