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废弃仓库外。深夜。]
林默走出仓库，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程素心和那个叫“老徐”的男人。
冷风吹过，卷起他衣角上的灰尘。
“林先生。”李强从黑暗中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件大衣。
林默接过，披在身上，挡住了左臂上的血迹。
“去查。”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是。查什么？”
“佐藤健司常去的剑道馆。”
李强愣了一下：“剑道馆？”
“还有。”林默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城市灯火，“让张烈找几个最能打，也最抗揍的兄弟。”
“……要做什么？”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去踢馆。”
[三日后。午后。汉口，“静心馆”剑道场。]
“砰！”
又一个穿着袍哥短褂的壮汉，被一记干净利落的击面，打翻在地。
竹剑掉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佐藤健司收剑，站定。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剑道服，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和一丝烦躁。
“还有人吗？”他用生硬的中文问。
道场门口，张烈手下的一个小头目，脸色涨得通红。
“佐藤先生，我们……”
“废物。”佐藤健司冷冷吐出两个字。
“这位先生，我来试试，可以吗？”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
只见林默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劲装，赤着脚，缓缓走了进来。
佐藤健司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是他。
那个在仓库里，用匕首抵住他喉咙的男人。
张烈的人识趣地退到两边。
林默拿起一把竹剑，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对着佐藤健司，行了一个标准的剑道礼。
“请赐教。”
佐藤健司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属于武者的光芒。
“好。”
他没有多问。
对于武士来说，战场，就是最好的交流。
两人相对而立。
空气，仿佛凝固了。
“喝！”
佐藤健司率先发动攻击，步法沉稳，剑路刚猛，如猛虎下山。
林默不退反进，身形飘忽，如风中之叶。
“叮！叮！叮！”
竹剑在空中，不断碰撞，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
快！
两个人的动作都快到了极致。
道场里的其他人，只看到两道影子在不断交错，根本看不清招式。
佐藤健司越打越心惊。
对方的剑法，没有流派，不成章法，全是致命的杀招。
但每一招，又都恰到好处地被他挡开，仿佛只是在喂招。
又一次猛烈的对攻后，两人分开。
佐藤健司的额头，己经见了汗。
林默却依旧呼吸平稳。
“你很强。”佐藤健司由衷地说。
“再来。”林默说。
战斗，再次开始。
这一次，佐藤健司的气势更盛。
他使出了自己的得意技，“燕返”。
一剑化三，虚实难辨，封死了林默所有的退路。
就在剑尖即将点到林默咽喉的前一刻。
林默的脚步，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
一个破绽。
一个致命的破绽。
“咻——”
竹剑的尖端，停在了林默的喉结前，不足一寸。
风，吹动了他额前的发丝。
胜负己分。
整个道场，鸦雀无声。
佐藤健司缓缓收剑，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林默。
“你很强。”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全是困惑，“为何最后，要故意卖个破绽？”
林默放下竹剑，用毛巾擦着汗，笑了笑。
“佐藤君的剑，是为荣誉而战的剑。”
“……”
“而我的，只是活命的手段。”他看着佐藤的眼睛，“在道场，手段胜不过精神。”
佐藤健司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看着林默，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请用茶。”他对着林默，深深一躬。
[静心馆，茶室。]
茶香袅袅。
两人相对跪坐，中间是一盘残局。
“林先生的棋艺，也如剑法一样，不拘一格。”佐藤健司说。
“棋盘上的规矩太多。”林默落下一子，“远不如战场上，生死一线来得痛快。”
佐藤健司沉默了。
他想起那晚，林默在他耳边说的话。
“林先生。”他终于忍不住问，“那晚，你说我的剑，沾染了尘埃……”
“不。”林默打断他，“我说的是，‘不该有的’尘埃。”
“有什么区别？”
“佐藤君的剑，纯粹，干净，为信念而挥。”林默看着他，“这很好。”
“……”
“但金钱，政治，私欲……这些东西，正在玷污你们的信念，玷污武士之魂。”
佐藤健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默笑了笑，端起茶杯，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听说在国内，三井、三菱那些财阀的股价，又涨了不少。”
“……”佐藤健司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前线的士兵，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后方的高官，却在用他们的鲜血，换取黄金和美金。”
林默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无数像佐藤君这样，怀着报国之心的纯粹军人，却在为那些早己腐朽的肉食者卖命。”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衫。
“这样的‘圣战’，真的值得吗？”
茶室里，一片死寂。
佐藤健司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棋盘，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头野兽，在他的身体里咆哮。
林默对着他，微微躬身。
“打扰了。”
他转身，推开纸门，走入外面的阳光里。
茶室里，只剩下佐藤健司一个人。
他猛地一挥手。
“哗啦——”
整盘棋子，被扫落在地。
许久。
林默的眼前，一行冰蓝色的文字，缓缓浮现。
【A级策反目标：佐藤健司。】
【当前状态：信仰动摇（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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