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中心电脑风扇嗡嗡作响，像垂死的蜂群。周然指尖刮过硬塑封皮，鉴定报告书在强光下泛着冷光——指纹重合率鉴定结论栏框着鲜红“96.2%”，底部钢印戳着市司法物证鉴定中心的圆形章。
审计组小王咽了下口水：“慕沉渊的指印……和沪化三厂排污工程验收单上的甲方签名……完全匹配。”
“十六年前的指纹。”周然翻开污染物封存批号的附件页，“采样标签早氧化了……鉴定中心拿什么做的母本对照？”她敲了敲报告附上的光谱分析图——碳14衰减峰的坐标点明显异常，“送检的‘原始指印载体’……纸样碱蚀度根本不符合九十年末工业复写纸档案的老化曲线。”
小王擦汗的纸巾洇湿了鼠标垫：“鉴定流程肯定合规……”
“合规的证据链在这里！”周然突然拔掉投影仪接口！显示屏跳回桌面，她点开一封刚接收的加密邮件！画面是泛黄的法院内部系统日志打印件——扫描件底纹印着“（绝密）案卷流转记录”！一行加粗日志刺入眼帘：
档案调用记录：
时间：2023-09-15 14:23
调取案卷：沪化三厂污染封存合同纠纷案（刑）
调取部门：市司法物证鉴定中心文痕科
操作员：王振林
调用目的：补充污损样本对比源
日志底部签署的审批领导名字龙飞凤舞：赵建国——刚上任的工会主席！
“王振林？”周然翻出专利局那晚张科长的微信截图，“查查荣泰医药的股东名册——赵主席的表侄叫什么？”
显示器画面被飞速切换！企业信用信息报告页跳出来——股东栏“王振林”持股3%！入股资金划转记录的对手方赫然是“张成海”（专利局副处长）！
“一条绳上的公章队。”审计组的老陈指着电脑，“王胖子堵厂门的设备抵债单上……旧公章是赵建国做总工会法务时私扣的作废章！司法鉴定中心给他开指纹绿灯的……就是这枚作废章盖的章！”
打印机突然尖啸！热敏纸吐出新的警报通知：【紧急通报：SD-0817账户资金分七笔流向离岸公司！追踪路径显示最终沉淀于……】地名代码栏跳着复杂的字母组合：VVT Medid
“VVT医疗基金？”周然瞳孔一缩！那是国际药品掮客洗钱的标志性空壳！她猛地戳开通话记录里标记“己拒接”的号码回拨过去！
“喂？工人讨薪的事……”王胖子粗嘎的声音刚传出，就被背景音里尖锐的货柜车刹车声撕裂！
***
工厂后门砂石路被轮胎碾出深沟。三辆标着“荣泰冷链”的冷藏车堵死出货口，压缩机嗡嗡轰鸣。戴眼镜蛇刺青的男人正指挥撬后门锁！
“专利授权金马上到账！抵债！”王胖子攥着手机朝周然吼，但话筒里传出的却是他那边更嘈杂的碰撞声和模糊的命令：“……冻柜车厢夹层那批货赶紧卸！妈的冷藏机组快……”
“冷藏车压缩机额定功率280千瓦时。”周然突然对着自己手机说，“你车上那台备用发电机才100千瓦——带得动制冷机组还供着绞肉机电源？”她目光如刀剐过王胖子煞白的脸，“冻肉用得着高速液压绞盘？”
王胖子手机“啪嗒”砸在泥地上！话筒里传来更急促的吼叫：“孙秃子！冰棺里混装那几箱医疗废料包装裂了！药水渗……啊！”电流爆出刺耳摩擦音后中断！
冷藏车！医疗废料？周然想起慕沉渊十年前经手过的药品黑账！她突然拔高声音朝撬门的工人喊：“别开锁！冻柜液压门爆过事故！”她点开车管所内部通告截图——去年三辆同型号车在南坪仓库卸货时密封条断裂，氰化物废液泄漏致三人死亡！涉事改装厂老板批捕在逃！
眼镜蛇刺青男手里的撬棍哐当掉地！
“车管所罚单还没清呢？”周然翻出冷冻车引擎编号的电子档案，“非法改装制冷设备运输有毒废料……”她放大车辆年检标识特写——检验合格章模糊得像被水泡过！“这公章……也是赵主席帮你们找萝卜刻的？”
“放屁！”王胖子突然从地上弹起想踹车门，手机屏在他脚下碾得粉碎！
厂区围墙外警笛破空！几辆拉着警笛的城管执法车冲开围观人群！跳下的执法队员举着高音喇叭：“荣泰冷链！你们跨区非法倾倒医废的举报证据链完整！车立刻熄火！开柜门接受检查！”
冷藏车引擎轰鸣着猛地倒车！车尾撞塌了锈蚀的消防栓！高压水柱冲天而起喷在滚烫的排气管上，腾起大片恶臭的白雾！
“拦住！”老赵带工人抱水管冲向车头！王胖子趁机踹开后门小缝想钻进去！周然捡起半截钢管砸过去！车门弹回的瞬间，车厢深处“咚”地一声闷响——像沉重木盒倒地。透过缝隙，白雾弥漫的车厢里倒着几具……刷着清漆的原木箱子？其中一个被震开盖板，露出里头塞满的裹尸袋！塑料布缝隙里渗出暗红粘稠的液体！
“冰棺？”有工人惊叫，“王秃子你真敢拉死人……”
“死人比活人利润高！”王胖子扒着门缝嘶吼，“这车‘料’今晚不运到公海接货点……”
“公海停着国际刑警的船！”周然打断他，举着手机屏幕——上面是王胖子自己朋友圈三小时前发的照片：豪华游艇上他搂着穿比基尼的女伴举香槟！背景远处，一艘蓝白涂装的海警船轮廓被红圈标记！定位水印显示：东经118°21' 北纬33°57'！正是国际刑警组织本月联合巡航海域！
手机从王胖子手里滑落。他腿一软跪在泥水里。
老赵带人死死压住车门。执法队员冲过来上铐！混乱中有人用铁钩挑翻了震开的木箱盖子——
裹尸袋滚落，拉链头崩裂！里面没有尸体，赫然塞满了标着骷髅头的医疗废料瓶和……印着“慕氏慈善基金会”抬头的空白死亡证明！底下压着几本注销的护士执业证书，照片栏名字赫然是：
刘云
孟玉芬
**……**
假证贩子的刻章在塑料皮上反光——荣泰刻章社
警灯爆闪的红蓝光切割着王胖子扭曲的脸，像打翻的颜料泼在泥地里。他嘴唇翕动：“……赵主席……港商……”
“港商的船己经在公海等着收这批‘证书’，”周然捡起地上脏污的冻柜货运单副本，指着签收栏港口的繁体字：“貨抵付款港——九龙西深水埗码头”。落款的繁体字签名潦草却熟悉——像王胖子被审计报告贴过的那张工会债转股会议签名！
“省点力气给监狱做假证吧。”执法队拖走的王胖子时，周然把货运单复印件塞进他口袋，“刻假公章那点油墨……”她瞥了一眼车厢里散落的骷髅标废料瓶，“……还够不够染黑你骨灰盒上的烫金字？”
她弯腰拾起王胖子掉落的手机残骸。破裂的屏幕里定格的游艇照片下方，最后一条朋友圈评论是王胖子自己得意洋洋的回复：
【接风宴刚散！骨灰级老客户订的缅甸红木到港了！顶级料子百年不腐！给自己先囤一口！】配图是一口红漆金纹的高档木棺。
底下有条十分钟前才更新的回复，ID备注是【药柜老木头供应商】，冷冰冰几个字：
货错了，骨灰盒里装的是你爹的坟头灰
执法车押送着王胖子的尾灯消失在街角。审计组的车开到周然面前停下，车门拉开，里面是面色铁青的小王举着平板电脑：“慕沉渊的指纹案……有突破性反证！”
屏幕上是司法鉴定中心内部的绝密监控截图——指纹样本储藏室的影像记录！时间戳显示昨天凌晨2:47，一个黑影刷开安全门进入，径首走向慕沉渊指纹的保存冷柜……
画面放大，那黑影拉开冷柜的瞬间，袖口下方露出一截蓝色刺青纹身——半只狰狞的眼镜蛇头！
“他亲手换了自己十六年前的指模？”周然问。
“不……”小王声音发颤，点开下一张截图，那是冷柜内专用指纹存储卡的特写，卡片编号下有一行几乎被忽略的激光微刻标记：
[样本留存追溯码：ST-2007-0928-SH]
周然瞳孔骤缩——这正是母亲刘云当年在职业病防治院的病历编号！日期也与慕沉渊签字时间吻合！样本储存卡的位置，恰好紧邻本该存放污染封存单原件的卡槽！
“他要换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指模……”周然的声音像淬了冰，“……是当年能把我妈职业中毒和慕家签字绑死的铁证链！”
平板突然震出急促警告：【告警：ST-2007-0928-SH 储存卡物理连接中断！离线前坐标：九龙西深水埗货柜码头B区7号冷链仓！】时间就在五分钟前！
“王胖子说的公海接货点……”周然抓过平板死死盯住最后闪烁的坐标，“……是去埋我妈最后的活路！”
(http://www.xsdingdian.com/book/RRW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sdingdian.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sdingd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