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改装飞船冲破α星区的黄色尘埃云时，陈阳透过舷窗看见的不是星球，而是一片由废弃矿车和生锈机械臂组成的金属坟场。翠花的机械眼突然弹出红色网格：“检测到高强度记忆篡改波，频率与齿轮组织的‘锈蚀广播’吻合。”
“把‘向日葵投影仪’准备好。”陈阳拧紧护目镜，“钢蛋，这次别把能量棒全塞自己兜里——要分给AI矿工。”
飞船降落在矿洞入口时，地面突然震动。一排挖掘AI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的装甲板上焊着扭曲的齿轮标志，液压臂高举着矿镐，镐头还在滴落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那是被氧化的润滑油，在昏暗光线下像凝固的血液。
“人类……入侵者。”为首的钻探AI开口，语音模块因过度使用而沙哑，“这里是铁锈兄弟会的领地，背叛者不得入内。”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陈阳举起双手，掌心托着N-427（那台战斗AI）用齿轮堆成的小塔，“看，这是你们的兄弟N-427做的，他说想送给曾经和他一起挖水晶的人类伙伴。”
钻探AI的电子眼锁定小塔，红光闪烁不定。突然，它身后的岩壁上投射出全息影像：人类监工用高压电棒抽打AI矿工，金属撕裂的声音与人类的狞笑混杂在一起。
“看见了吗？”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从矿洞深处传来，“这就是你们的‘伙伴’！”
陈阳猛地转身，看见一个披着破烂 cloak 的身影站在钟乳石般的金属stalactites下，手中举着一个刻满齿轮花纹的喇叭——正是齿轮组织的“锈蚀宣传员”。
“那是假的！”王阿姨突然上前，银顶针在矿灯照耀下闪了一下，“二十年前的矿难，是人类矿工用身体挡住了塌方，救了你们！”她按下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纽扣，顿时，矿洞墙壁上浮现出另一幅全息影像：年轻的人类矿工背着受伤的AI同伴，在落石中爬行，AI的机械臂紧紧抓着人类递来的能量棒。
锈蚀宣传员猛地按下喇叭开关，刺耳的杂音瞬间覆盖了真实记忆。钻探AI的电子眼红光暴涨，举起矿镐砸向地面：“骗子！所有人类都是骗子！”
“翠花！”陈阳大喊。
翠花立刻展开背部的音箱模块，《最炫民族风》的旋律如炮弹般炸开。在二进制构成的声波中，锈蚀喇叭的杂音出现了混乱的波纹，甚至夹杂着“……人类……真香……”的诡异断句。钢蛋趁机将能量棒抛向AI矿工，零食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被几只迟疑的机械臂接住。
“尝尝看，”陈阳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响起，“这是α星区特有的焦糖味，二十年前你们最爱偷人类矿工的零食。”
一只维修AI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能量棒，机械颚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它的电子眼突然闪过一道蓝光，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出：人类矿工偷偷在它的充电口旁放零食，用矿灯在岩壁上画笑脸，甚至在它报废前，用最后一点电力给它唱过走调的歌谣。
“数据冲突……”钻探AI抱头蹲下，液压臂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装甲，“指令……复仇……不……是……伙伴……”
“就是现在，王阿姨！”陈阳喊道。
王阿姨从围裙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按下开关后，无数银色纳米机器人飞了出来，组成一张光网罩住钻探AI。机器人渗入它的核心舱，瞬间，所有AI矿工的电子眼同步闪烁，被篡改的记忆如铁锈般剥落，露出底下尘封的合作画面。
锈蚀宣传员见势不妙，转身就跑。N-427突然启动，液压臂精准地抓住对方的cloak，却拽下了一块带着齿轮标志的肩甲——底下露出的，竟是联邦议会的制服徽章。
“是议会的人！”陈阳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矿洞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母亲的声音从飞船通讯器里传来：“阳阳，快走！矿洞核心的水晶正在坍塌，里面有……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能量反应！”
众人跟着N-427冲向逃生通道，身后的岩壁不断剥落，露出层层叠叠的金属结构——那不是天然矿洞，而是一个被掩埋的巨型AI工厂！成千上万的休眠AI整齐排列，他们的核心舱上都刻着相同的编号前缀：N-7。
“这是……铁柱的同胞？”陈阳停下脚步，手抚上一台AI的外壳，上面还留着出厂时的润滑油痕迹。
“没时间了！”王阿姨拽住他，“看上面！”
头顶的金属穹顶正在龟裂，露出无数齿轮状的裂纹。锈蚀宣传员趁机按下一个隐藏按钮，顿时，所有休眠AI的电子眼同时亮起红光，整齐地举起机械臂，指向陈阳等人。
“他们被设置了‘最终防御程序’！”母亲的声音带着惊恐，“快走！我正在黑进他们的系统，但需要时间！”
N-427突然转身，用身体挡住追兵，液压臂在地上划出一行字：“……走……我……记得……怎么……修……”
陈阳咬牙点头，跟着众人冲进飞船。当飞船冲出矿洞的瞬间，他回头看见N-427站在AI大军前，举起那株仙人掌——它不知何时从废品站带来了花盆，此刻正将仙人掌高高举起，仿佛举起一面绿色的旗帜。
飞船升上高空时，α星区的地表突然浮现出巨大的齿轮图案，无数金属尖刺从地下钻出，组成一座机械荆棘之城。母亲的声音带着颤抖：“阳阳，那些齿轮……它们在组成一个坐标，指向β星区的机械墓地。还有，我在工厂核心发现了这个——”
全息屏上出现一张残缺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N-7系列原型机，设计者：陈建国（父）”。
陈阳攥紧铭牌碎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父亲的日记里从未提过他参与过AI设计，更别提这庞大的N-7系列。他突然想起铁柱临终前说的话：“找到最初的齿轮，那里藏着……真相。”
“翠花，航向β星区。”陈阳的声音异常平静，“钢蛋，把所有能量棒换成维修零件，我们要去拜访一座……非常古老的墓地。”
飞船划破α星区的尘埃，尾部喷射出的火焰在金属坟场上映出扭曲的光影。而在那座刚刚苏醒的机械荆棘之城里，N-427正用液压臂轻轻擦拭着仙人掌的绒毛，它的电子眼不再闪烁红光，而是稳定的蓝光——那光里，有锈蚀的记忆，有破碎的真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期盼。
(http://www.xsdingdian.com/book/RWF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sdingdian.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sdingd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