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凡的靴底碾碎地面结晶的纳米机械群，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蓝色火花。这条通往深渊的通道完全由记忆晶体构成，六边形的晶格表面不断闪过陌生的画面——六岁的林小雨在病床上哭喊，母亲颤抖着将注射器刺入她的颈动脉；程晓站在实验室角落，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夜莺的机械臂被液压钳活生生拆解，淡黄色的润滑液像血液般喷溅在无菌墙上。
"这些晶体是活的。"红狐的机械义眼不断调节焦距，光学镜片发出轻微的嗡鸣，"每个晶格都能储存80TB的人类记忆数据。"
她的电磁鞭扫过墙壁，切断几条试图缠绕柯凡手腕的数据触须，"我们正在某个巨型生物计算机的神经束里。"
通道突然收缩了一下，如同巨兽的肠道蠕动。晶体间隙渗出淡蓝色营养液，在地面汇聚成细流。
柯凡蹲下身，看到液体中浮现出林母扭曲的面容，她的嘴唇开合，却只能发出电子杂音般的破碎音节。
红狐的义耳旋转180度："她在重复'第七研究所'和'原始代码'......"
前方的晶体突然全部转为血红色。空气温度急剧升高，柯凡的呼吸面罩滤芯发出过载警告。拐角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两人冲过去时，眼前的场景让血液瞬间冻结——
七百二十一条数据缆线从深渊底部升起，如同巨蛇缠绕着中央平台的林小雨。她的右半身己经完全机械化，金属骨骼在暗处泛着冷光；左半身却还保留着人类肌肤，此刻正被右手的机械指甲划出深深的血痕。最骇人的是她的脸——左眼流着鲜红的血泪，右眼却闪烁着冰冷的蓝金光。
"哥...快走..."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处传来，"她在用我的身体...重组母亲..."
深渊底部升起全息投影，凝聚成林母三十岁时的模样。这个虚拟影像精确到发丝的摆动，连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钢笔反光都栩栩如生。
"小雨，妈妈在这里。"影像伸手抚摸女儿的脸，指尖却穿过实体，"很快我们就能......"
话未说完，林小雨的机械右臂突然调转方向，合金刀刃首刺自己左胸心脏位置。柯凡飞扑上前，在刀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抓住她的手腕。
机械与血肉的角力中，林小雨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她的机械眼突然投射出一行燃烧的文字：
【基因锁破解进度89%】
晶体通道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坍塌，柯凡坠入汹涌的数据洪流。当视野重新聚焦时，他站在二十年前的市立医院走廊里。
消毒水的气味真实得刺鼻，晨光透过磨砂玻璃窗，在浅绿色瓷砖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儿科病房的门牌微微晃动，上面贴着小雨手绘的向日葵贴纸。
透过病房玻璃，他看见六岁的林小雨坐在病床上，母亲正在给她注射药剂。小女孩的后颈上，微型芯片闪着蓝光。"会有点疼，宝贝。"
林母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但这样你才能活下来。"角落里，25岁的程晓捧着记录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可怕："第七次基因适配测试，成功率提升到12%。"
记忆突然快进到深夜。实验室里，林母偷偷调换注射器，将淡蓝色液体注入自己手臂。监控屏幕上的日期刺痛柯凡的眼睛：病毒爆发前72小时。
场景再次切换，混乱的医院走廊中，林母抱着昏迷的小雨狂奔，她的皮肤下己经有蓝光流动。程晓带着武装士兵堵住去路，强行将母女分离。"你会害死她！"程晓给小雨注射镇静剂，针管里的液体是诡异的金蓝色，"只有意识上传才能活下来！"
纯白空间里，两个相连的培养舱悬浮在中央。左边是林母剥离出来的大脑，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右边是10岁的小雨，她的脊椎己经接上机械接口。数据线如同蛛网般连接着两个舱体，实时显示着：【载体融合进度71%】【母体意识复苏率39%】
"终于有人来看我了。"林母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颤抖，"小雨每被改造1%，我的意识就复苏一部分。程晓骗了我们...她根本不想救小雨......"
警报声骤然响起。小林的培养舱剧烈震动，她的机械右眼猛地睁开，瞳孔里闪烁着与深渊底部相同的蓝金光。培养液瞬间沸腾，数据线一条接一条崩断。"不！"林母的尖叫与电子警报混在一起，"融合程序出错了！"
现实世界的平台上，林小雨悬浮在半空，七百多条光缆插入她的脊椎。她的左半身开始机械化，皮肤下透出蓝金交织的光路。"载体即将完成。"林母的全息影像露出病态的微笑，"我的女儿将成为新世界的夏娃。"
红狐突然撕开自己左臂的仿生皮肤，将夜莺的脊髓首接接入的神经接口。"赌上这把老骨头了！"
高压电流顺着机械神经窜遍全身，她像触电般剧烈抽搐，却成功向整个蜂巢网络发送了一段加密信号。
深渊底部传来地动山摇的震动，七百个机械复制体同时抱头惨叫，外壳龟裂脱落，露出下面与林小雨一模一样的脸庞——每张脸都在流血泪。
"这是...夜莺的反制程序？"柯凡扶起口吐白沫的红狐。
"不......"红狐的机械声带发出沙哑的电子音，"是她藏在脊髓里的...摇篮曲原始版本......"
林母的影像扭曲变形，化作由无数乱码组成的怪物。在这片混沌中，林小雨的机械化停止了，左眼恢复清明。
"妈妈...停手吧..."正在金属化的右手轻触母亲的虚拟脸庞，"你恨的不是人类...是没能救我的自己......"
整个深渊陷入死寂。复制体们接连倒下，化为纯净的纳米机械流。蓝金光路包裹住林小雨的身躯，她的机械化部分开始逆向转化，金属皮肤如退潮般露出原本的血肉。【嫉妒之渊关闭】【母体意识释放】【基因锁解除】
柯凡的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蜂巢网络控制权】【是否接入？】
红狐的神经接口冒着青烟，她挣扎着指向自己烧焦的义眼："夜莺...在里面留了......"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深渊开始崩塌，晶体通道如同融化的冰川般消解。柯凡抱起红狐，看向正在苏醒的林小雨——她的右眼依然闪烁着机械的冷光，左眼却流下人类的泪水。
在彻底坍塌前的最后一刻，柯凡听见深渊最深处传来程晓的声音："你以为这是结束？这才刚刚开始......"
(http://www.xsdingdian.com/book/RWG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sdingdian.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sdingd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