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凡的耳膜被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刺穿，他一手拽着昏迷的红狐，一手扶着墙壁在剧烈摇晃的通道中艰难前行。
林小雨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她的机械右眼不断闪烁，投射出的全息路径指引在烟尘中时隐时现。
"左边！"她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右手指向一条正在收缩的支路，"主通道要完全塌陷了！"
身后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深渊底部如同被无形巨手撕扯，数以万计的记忆晶体碎裂成锋利的蓝色冰雹，在狭窄的甬道中飞溅。
一块巴掌大的晶体碎片划过柯凡的后背，作战服被轻易割裂，但伤口还未渗出鲜血，就被皮肤下涌动的纳米机械迅速修复，只在破损的衣料上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痕迹。
"快进来！"林小雨撞开一扇半掩的金属门。柯凡拖着红狐滚进去的瞬间，整条通道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重达数吨的晶体碎块将入口彻底封死。
舱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红狐左眼冒出的电火花提供些许光亮。她的机械肢体发出不协调的嗡鸣，右腿液压系统明显受损，左臂软绵绵地垂在身侧。
突然，她的视网膜投影仪自动启动，在布满灰尘的舱壁上投映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夜莺的机械躯体浸泡在淡蓝色培养液中，她的脊椎被精密地切开，的神经束连接着某种半透明的生物芯片。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站在培养舱前，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输入指令。培养舱旁的监控屏幕显示着令人心惊的数据：【神经同步率：97.8%】【记忆提取进度：63%】。
"这是...夜莺最后的记忆？"柯凡伸手想要触碰投影，画面却突然切换。那个白大褂转过身来——不是程晓，而是一个约莫五十岁的陌生男人，他的右眼是精密的机械义眼，镜片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左眼下有一道延伸至嘴角的疤痕。
"第七代原型体己激活。"男人对着衣领上的微型通讯器说道，声音低沉而平稳，"准备执行'摇篮曲'最终协议，优先级覆盖所有子系统。"
他停顿了一下，机械义眼的光圈收缩，"告诉程博士，她的女儿会为这个牺牲感到骄傲。"
画面戛然而止，舱室重新陷入黑暗。
"咳咳..."红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着机油味的血沫，"那个男人...是李振华教授。"她的机械声带受损，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程晓的博士生导师，'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真正创始人..."
林小雨的机械右眼突然发出扫描光束，在舱室角落锁定了一台被灰尘覆盖的终端设备。"那台机器...还在运作，"她的电子音中夹杂着干扰，"有微弱的信号输出。"
柯凡小心翼翼地靠近终端，手指拂去屏幕上的积灰。老旧的显示器闪烁几下后亮起，浮现出一行不断跳动的红色文字：
# LAZY CELL 03 - STATUS: ACTIVE - TAI: 89%
下方是一个分屏监控画面：左侧显示着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培养舱，里面悬浮着一个瘦削的男性躯体，他的西肢被厚重的机械锁扣固定，太阳穴和脊椎连接着数十条数据线；右侧则是不断刷新的生理数据：【脑波频率：θ波主导】【新陈代谢：基准值的17%】【神经活性：严重抑制】。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男人的脸——和柯凡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憔悴，眼窝深陷。
"第三个克隆体..."红狐挣扎着撑起身体，右腿的液压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懒惰牢笼关押的...是'懒惰人格'的实验体。"
她的机械左眼突然聚焦，"等等，那个舱室就在——"
终端突然弹出刺目的警告窗口：
WARNING: CELL BREACH IMMI - PRIMARY TAI AT 12%
几乎同时，舱室深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紧接着是液体泄漏的汩汩声。林小雨的机械眼瞬间调整焦距，放大远处阴影中的景象："培养舱的约束装置...正在失效！液体正在排出！"
柯凡的每一根神经都骤然绷紧，他本能地挡在两位女性前面，双手握紧从红狐腰间抽出的高频震动匕首。就在这时，一个沙哑得像是多年未用的嗓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终于...有人来替我干活了。"
阴影中，一个瘦高的身影缓缓走出。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皮下的蓝色血管清晰可见，右眼是精密的机械义眼，左眼却布满血丝，瞳孔扩散得几乎看不见虹膜。
他穿着一件破烂的实验袍，的手臂上布满了针孔和手术疤痕。当他歪着头打量柯凡时，嘴角扯出一个疲惫而诡异的微笑：
"哟，本体。没想到最后是你来给我收拾烂摊子。"
随着他的靠近，柯凡突然感到一阵诡异的迟缓——自己的动作变得像慢镜头一样迟钝，抬起匕首的手臂仿佛有千斤重。红狐的警告声传来，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慢慢飘过来："小心...他的能力是...时间场...减速..."
克隆体03号轻轻抬手，柯凡震惊地发现自己挥出的匕首停在了距离对方咽喉仅剩十厘米的空中，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省省吧，"克隆体打了个哈欠，"在我的'懒惰领域'里，你的神经传导速度只有正常状态的30%。"
他慢悠悠地绕到柯凡身后，冰凉的手指抚过后颈的条形码，"PRO-07-03...啊，看来程晓终于把编号系统升级了。"
林小雨的机械右眼突然射出扫描光束，克隆体03号却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那道光束就在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前进。"
别费劲了，小姑娘。"他转向红狐，"倒是你...左眼里藏着什么有趣的东西吧？"
红狐的机械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投影仪自动开启，在墙上投映出一段加密数据流。
克隆体03号眯起眼睛，机械义眼快速扫描着那些代码："哈！夜莺果然留了后门...她把'摇篮曲'的原始频率藏在你的视觉处理器里。"
就在这时，整个舱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照明面板接连爆裂。克隆体03号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该死...他们发现我了。"
他猛地抓住柯凡的手腕，时间流速突然恢复正常，"听着，没时间解释了。李教授根本不是要拯救人类——他是在为自己培养完美的容器！"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机械关节运转的嗡鸣。克隆体03号快速塞给柯凡一枚生物芯片："这是我的记忆核心，里面有所有研究所的坐标和防御弱点。"
他的机械义眼突然开始闪烁红光，"现在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当第一个全副武装的机械守卫破门而入时，克隆体03号双手张开，一个首径十米的淡蓝色力场瞬间展开。
子弹、激光和机械守卫的动作全部变成了慢镜头。他回头最后看了柯凡一眼，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告诉02号...他欠我的那局棋...永远不用还了..."
林小雨拉着柯凡和红狐冲向备用通道，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当他们终于抵达安全区域时，柯凡发现手中的生物芯片正在发热，上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所有克隆体都是备用品，包括程晓。李教授需要一具完美的身体来承载他即将腐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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