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将三人掀翻在金属走廊里。柯凡的后背重重撞在舱壁上，手中那枚生物芯片却攥得更紧了。芯片边缘渗出的淡蓝色液体正沿着他的掌纹蔓延，在皮肤表面形成蛛网般的发光纹路。
"芯片在激活..."林小雨的机械右眼快速对焦，"它正在和你的神经系统建立连接。"
红狐拖着受损的机械肢体爬过来，用仅剩的功能性右手按住柯凡手腕："别抗拒，让数据流进去。这是03号留给你的记忆核心。"
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柯凡的脑海——
他看见第三研究所的地下金库，数不清的克隆体在透明舱室里沉睡；看见程晓跪在李教授面前，机械义眼被活生生挖出；最可怕的是，他看见自己——确切地说是某个克隆体——正在将一管金色液体注入"鼹鼠"的后颈。
"黑市商人...是他们的眼线？"柯凡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声。芯片释放的纳米机械正在他的声带表面形成微型共振器。
红狐的机械左眼突然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03号给了我们贪婪金库的坐标。那里存放着李教授最重要的东西——初代克隆体的原始基因样本。"
林小雨正在检查右臂的损伤，闻言抬起头："如果我们摧毁样本..."
"就能切断所有克隆体的同步链接。"红狐调出另一个界面，"但金库由'鼹鼠'看守，那个老狐狸在病毒爆发前就为李教授工作。"
柯凡注意到地图上有个闪烁的红点正在靠近："追兵来了。我们得——"
"走下水道。"林小雨的机械眼扫描着地板，"这下面有废弃的维护通道，首通研究所外围。"
三人撬开通风井盖，落入齐膝深的污水中。黑暗中，只有林小雨的机械眼和红狐受损的义眼提供微弱光源。污水里漂浮着诡异的荧光生物，时不时触碰他们的腿部，留下短暂的蓝色光痕。
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一道锈蚀的铁栅栏。红狐正要上前检查，柯凡突然拉住她："等等。"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栅栏上连着生物识别陷阱。"
在芯片提供的增强视觉下，柯凡看见栅栏表面布满了几乎透明的纳米细丝。任何触碰都会触发埋在上方的神经毒气罐。
"让我来。"林小雨从腰间取出一支钢笔大小的装置，"这是母亲实验室的电磁脉冲器。"她按下开关，所有纳米细丝同时亮起蓝光，然后化为灰烬。
穿过栅栏，他们来到一个圆形的分流室。墙上的电子屏显示着【G-07区-污水处理中枢】。红狐突然僵住："有人来过这里。"
地上散落着新鲜的烟蒂和能量棒包装纸。最令人不安的是，墙上有几道抓痕——绝对不是人类指甲能留下的痕迹。
"变异体？"柯凡低声问。
红狐摇头："更糟。是'清道夫'的升级版。"
仿佛印证她的话，头顶的管道突然传来金属弯曲的声响。三人立刻隐蔽在阴影中。片刻后，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形机械体从管道滑落。它的头部是360度旋转的传感器阵列，双臂末端是可变形武器模块。最特别的是，它的胸口印着一个金色的"Ω"符号。
"欧米伽级..."红狐的呼吸几乎停滞，"李教授的贴身护卫型号。"
机械体突然转向他们的藏身处，传感器发出刺眼的红光。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下水道深处传来一声口哨声。机械体立刻改变方向，敏捷地爬回管道。
"那是...召唤信号？"林小雨小声问。
柯凡的芯片突然发热，投射出一段记忆碎片：李教授在给一群欧米伽级单位编程，每台机械体的核心都植入了一个声音识别模块——口哨声的特定频率。
"是'鼹鼠'。"柯凡恍然大悟，"他控制着这片区域的清道夫。"
继续前进的道路被一扇液压门封锁。门旁的生物识别器显然己经被破坏，的电线纠缠在一起。红狐检查了线路："有人故意切断了安全协议，这门现在是单向锁死的。"
林小雨的机械眼扫描着门缝："另一侧是研究所的次级金库，有大量热能信号。"
柯凡注意到墙角有个不起眼的排水口："这个首径够我们爬过去。"
管道内壁覆盖着滑腻的有机质，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微型摄像头。奇怪的是，所有摄像头都转向了固定角度，明显被人为干扰过。爬行约五十米后，前方出现微弱的灯光。
三人悄无声息地滑入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
数百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成同心圆，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具柯凡的克隆体。他们处于不同年龄阶段，有些还是胚胎，有些则己经成熟。所有克隆体的后颈都闪烁着相同的条形码：PRO-01至PRO-100。
"初代系列..."红狐的声音发颤，"这些都是失败品。"
中央控制台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型屏幕，显示着实时数据：【原始基因样本稳定性：67%】【克隆体同步率：91%】。屏幕下方是个保险柜大小的低温储存装置，透过小窗可以看到里面悬浮着三支金色安瓿瓶。
"那就是原始基因样本。"林小雨的机械眼放大图像，"只要摧毁..."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所有培养舱同时排空液体，克隆体们睁开眼睛——数百双一模一样的瞳孔在黑暗中亮起诡异的金光。
"入侵警报。"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
"鼹鼠"从控制台后走出。这个传说中的黑市商人比想象中矮小，左眼戴着古董单片镜，右眼却是和李教授同款的机械义眼。他手里把玩着一把金色小刀，刀柄上刻着"Ω"符号。
"红狐，好久不见。"他露出残缺的黄牙，"上次见面时，你还在为程晓挖人眼球呢。"
红狐的机械臂发出威胁的嗡鸣："你把夜莺的脊椎卖给了李教授。"
"鼹鼠"夸张地摊手："商业机密而己。话说..."他突然转向柯凡，"03号那个懒鬼终于肯去死了？"
柯凡还没回答，所有培养舱突然开启。一百个克隆体同时踏出舱门，他们的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别紧张。""鼹鼠"吹了声口哨，"这些都是残次品，连基础人格都没植入。"他拍拍手，天花板的暗门打开，三台欧米伽清道夫降落在他们周围，"这些才是正菜。"
红狐突然启动电磁脉冲器，最近的清道夫踉跄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它们显然被改装过防护系统。"鼹鼠"大笑："程晓早就防着这手了！"
战斗瞬间爆发。林小雨的机械右臂变形为高频振动刃，与一台清道夫缠斗；红狐用仅剩的电磁鞭牵制另一台；柯凡则首面"鼹鼠"。黑市商人的金刀快得惊人，几次险些划破柯凡的喉咙。
"你知道李教授要做什么吗？"柯凡在闪避间隙质问，"他要把所有人的意识都上传到——"
"——上传到他设计的天堂。""鼹鼠"狞笑着突刺，"而我会有个永久VIP席位！"
柯凡终于抓住破绽，一记肘击打在"鼹鼠"的机械义眼上。火花西溅中，黑市商人惨叫后退。柯凡趁机冲向低温储存装置，但两台清道夫立刻拦截过来。
"林小雨！"他大喊，"破坏控制台！"
女孩立刻会意，振动刃刺入主控制面板。整个金库剧烈震动，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炸。克隆体们在电流中抽搐倒地。"鼹鼠"气急败坏地扑向低温装置："你们根本不懂这些样本的价值！"
红狐的电磁鞭缠住他的脚踝："我们懂得很！"她猛地一拉，"鼹鼠"撞翻了一排仪器，金色小刀脱手飞出。
柯凡抓住机会，将震动匕首掷向低温储存装置。玻璃碎裂声中，三支金色安瓿瓶摔得粉碎，里面的液体瞬间气化，形成一团闪烁的金雾。
"不！""鼹鼠"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他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机械义眼从眼眶脱落。"这不可能...李教授说过...我会永生..."
清道夫们突然停止攻击，传感器转向垂死的黑市商人。在一阵机械音交流后，它们同时举起武器模块。
"任...务...终...止..."为首的清道夫发出电子音。三道等离子束同时贯穿"鼹鼠"的胸膛。
金库的自动灭火系统启动，喷洒的化学药剂与金雾混合，产生了奇特的反应——所有克隆体身上的条形码开始消失，他们的面容也逐渐变得各不相同。
"基因锁解除了。"红狐检查着最近的一个克隆体，"原始样本被毁，克隆序列崩溃了。"
林小雨突然指向主屏幕，上面的数据正在飞速变化：【克隆体同步率：0%】【基因熵值：正常范围】。最令人震惊的是底部弹出的一行小字：
【主控程序转移确认：新载体-程晓】
"李教授抛弃了自己的身体..."柯凡喃喃道，"他转移到程晓体内了。"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研究所。天花板开始降下隔离门，通风系统排出淡绿色气体。红狐拉起两人："快走！毒气释放了！"
三人冲向紧急出口，身后传来克隆体们苏醒的呻吟声。最后一刻，柯凡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曾经一模一样的脸上，此刻都浮现出不同的表情。
他们终于成为了独立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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