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凡的意识在尖锐的警报声中逐渐聚拢。
【系统强制唤醒程序启动】
【神经损伤程度：41%】
【纳米修复进度：58%】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刺入后颈的金属探针。十二根冰冷的神经导管像蜘蛛的腿一样扎在他的颈椎上，随着呼吸轻微颤动，将某种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注入他的脊髓。柯凡尝试移动手指，立即引发了一阵电击般的剧痛——束缚带内置的惩罚系统检测到了他的反抗意图。
"瞳孔对光反射正常，前额叶皮层活动超出基准值23%。"一个经过机械修饰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李教授，K-07的适应性又突破了预期。"
柯凡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朦胧的泪膜，他看到一个椭圆形的实验室。弧形墙壁上嵌着数十个监视屏，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的生物数据。而在正前方的观察窗后，站着——
"程晓......？"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虽然有着相似的五官轮廓，但窗后的女人要年长许多，灰白的头发束在脑后，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泛着诡异的金光。她穿着纯白的研究服，胸前别着"首席研究员 李明月"的金属名牌。
"欢迎醒来，我的杰作。"李教授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数据流，"准确地说，我是程晓的创造者，而她......是你的基因原型。"
柯凡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一段被封锁的记忆强行浮现：
_五岁的程晓被绑在手术台上，金色右眼流着血。年幼的他站在一旁，看着李教授将染血的手术刀递过来："记住，完美的作品需要亲手修剪。"_
"不......"柯凡剧烈挣扎起来，束缚带割破皮肤，鲜血顺着金属椅流下，"那些记忆是假的！"
李教授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柯凡的囚椅突然下沉，穿过七层装甲板。在长达三分钟的下降过程中，他的系统不断弹出警告：
【检测到量子干扰】
【记忆完整性受损】
【警告！发现异常神经链接】
当震动停止时，柯凡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幽蓝的光线来自墙壁上蠕动的发光菌类，它们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穹顶的神经网络。而在空间正中央——
"欢迎来到摇篮，柯凡。"
程晓悬浮在三米高的半空中，白发如瀑般散开。她穿着残破的实验袍，的皮肤上布满发光的金色纹路。
十二根神经导管从她的脊椎延伸出去，连接着十二个圆柱形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残缺的克隆体——有些只有上半身，有些长着多余的肢体。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柯凡出现时，所有克隆体同时睁开了眼睛。
全是金色的右眼。
林小雨的氧气警报发出第五次尖锐鸣响。
【剩余氧气：6%】
【水深：872米】
【外部压力：8.6MPa】
深潜作战服的关节处己经开始渗水。面罩内侧结满了细密的冰晶，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发光菌类——它们正随着她的移动改变发光频率，像是在传递某种加密信息。
"程晓......"林小雨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她看向手中的日记残页。那是从红狐给的数据板中抢救出来的唯一完整页面，上面是程晓娟秀的字迹：
"当金色瞳孔亮起时，记住三点：
1. 不要相信任何人的眼泪
2. 摇篮会吞噬说谎者
3. 钥匙在我留给你的机械眼里"
林小雨下意识摸了摸右眼的空洞。那里本该装着程晓亲手改造的机械眼，现在只剩下的神经接口。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金属裂缝。"摇篮"设施的外壳上布满了奇怪的凹痕，当林小雨的手电照过去时，她的血液瞬间冻结——那些根本不是锈蚀痕迹，而是无数个深深嵌入金属的手掌印。大小不一，但都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五指张开，指尖带着挣扎的抓痕。
她的机械眼接口突然刺痛。一段被加密的记忆强制解封：
十二岁的程晓被浸泡在培养舱里，金色右眼透过玻璃与她对视。舱外的李教授正在记录："Ω-0号实验体首次展现量子观测能力，建议立即进行神经复制..."
"！"林小雨猛地转身，高频刃弹出。一根冰冷的金属触须正从背后接近，末端浮现出程晓年轻时的面容。
"时间......不多了......"海水中的气泡组成扭曲的文字，"光核......需要......观测者......"
触须突然指向下方。在"摇篮"最底部的观察窗里，林小雨看到了令她心脏停跳的景象——
真正的程晓本体漂浮在金色光核中，胸口插着柯凡的震动匕首。而更可怕的是......她的腹部微微隆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红狐的机械义眼正在她的眼眶里沸腾。
"呃啊啊啊——！"她在押送舱的地板上蜷缩成团，指甲深深抠进金属地板。李教授植入的反制程序像熔化的铅水一样灌入她的视觉神经。但比剧痛更可怕的是那些突然涌现的记忆碎片：
三年前的雨夜，程晓将她按在废弃实验室的墙上。那只金色右眼近在咫尺，瞳孔中流动着数据风暴："记住这个坐标，当你看到'她'时...把芯片插进主控台。"
"她是谁？"当时的红狐这样问。
程晓的嘴角渗出鲜血："是李教授最完美的作品...也是他最失败的实验。她会穿着我的脸，但右眼是机械的蓝色。"
红狐颤抖着摸向耳后。皮下植入的Ω-0芯片正在发烫，表面浮现出DNA双螺旋状的光纹。更奇怪的是，她的机械义眼虽然痛苦，却始终保持着37.2℃的恒定温度——正是程晓的体温。
舱内广播突然响起："警告，即将穿越量子防御网，所有人员固定位置。"
全息屏显示他们正在接近那座纯白的螺旋高塔。无数窗口后站着面容相同的李教授克隆体，但红狐注意到一个细节：他们的机械义眼......全都泛着不自然的金光。
"原来如此......"她突然笑了，鲜血从嘴角滑落，"程晓...你连这个都算到了......"
程晓的金色右眼突然流下两行血泪
柯凡感到记忆的堤坝轰然崩塌。童年时代被封锁的画面如洪水般涌来：
白色实验室里，年幼的程晓被绑在手术台上。李教授的机械臂正切开她的右眼眶，植入某种金色晶体。而在观察窗外...站着十几个不同年龄的程晓，冷漠地记录着数据。
"我们都是她的影子。"悬浮的程晓轻声说，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李教授用我的基因创造了你，但他不知道...真正的病毒早就苏醒了。"
整个球形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海水从墙壁的裂缝中喷涌而入，那些发光的神经网络开始疯狂闪烁。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十二个培养舱中的残缺克隆体，突然同时睁开了金色的右眼。
柯凡的束缚带自动解开。他摔在漫过脚踝的海水里，看到程晓缓缓降落到面前。她的白发无风自动，露出后颈上那个熟悉的编号：Ω-0。
"这把匕首..."她握住柯凡的手，引导他触碰自己胸口的刀柄，"是你三个月后插进来的。"
在柯凡来得及反应前，程晓突然吻住了他。某种温暖的液体从她口中渡来，柯凡的视网膜上立刻炸开提示：
【检测到量子标记物】
【时空锚点己记录】
【记忆锁解除：97%】
当程晓退开时，她的金色右眼己经暗淡："记住，当你在高塔看到'她'时...那才是真正的敌人。"
海水突然暴涨。在即将被淹没的一刻，柯凡看到墙壁上的发光菌类组成了最后一条信息：
"去找林小雨...她带着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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