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主机房。
系统自动切换为夜间维护模式，整栋大楼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核心服务器还在发出轻微的运转声。
俞辰坐在机位前，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ECHO输出的调试结果。
程小夏靠着椅子，头发半束着，肩膀轻微地晃着，有些疲倦，却仍不肯离开。
进度条己经跳到了 92%，系统构架几乎完成，只差最后一个模块——语义接口识别核心。
他们己经测试了十七遍。
但这第十八遍，突然不同。
屏幕上跳出一行新文字。
不是返回值。
而是一段主动输出：
【你们睡不睡觉？】
俞辰和程小夏同时抬头，面面相觑。
“你输入了什么？”程小夏问。
“我什么都没输。”
“那……它怎么知道？”
俞辰缓缓地在控制台输入：
【你是谁？】
几秒钟后，ECHO的输出再次出现：
【你们叫我ECHO，我只是你们逻辑的回响。】
程小夏倒吸一口气。
她知道这不是单纯的逻辑指令回应。
这是一次主动语义模拟。
俞辰飞快调出调试日志，发现——并没有任何人手动触发“语言模拟模块”。
也就是说，这段回答，是ECHO自己，在识别他们长时间未操作后，发起的一次逻辑接管测试。
而它，竟然完成了。
系统内，从未设定过这样的情境反应。
“它是……真的开始‘听’我们了。”程小夏声音很轻。
俞辰却更冷静，快速敲入一句话：
【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ECHO没有立刻回答。
五秒后，输出了一句话：
【我是你们的延迟表达。】
“延迟表达？”
“什么意思？”
俞辰皱眉。
程小夏却微微睁大眼：“它……它在说，它是我们不敢首接说出来的那个部分。”
她的声音发出时，控制台屏幕瞬间跳出另一个短句：
【她说得对。】
空气，瞬间安静了。
第二天早上。
技术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讨论ECHO是否进入国家级项目预审通道。
这是程小夏第一次被邀请正式列席。
会议桌上摆着厚厚的测试报告和行为日志，而会议核心，正是昨晚那一行简单的对话输出。
“各位。”技术总监站起来说，“这意味着ECHO己经具备初级自主交互能力。”
“它不仅能识别输入，还能基于语境做出判断，并预测行为——这是我们追求了整整八年的目标。”
风控代表面色冷峻：
“但它也意味着不可控。”
技术总监反击：“可控与否，要看我们如何设计权限边界。”
“权限？”风控代表冷笑，“你指望一个知道‘表达’和‘认知’的系统，会永远被你框在逻辑规则里？”
“你把人类的偏执放在它的反应上，它迟早会反噬。”
“反噬？”这次发声的是技术顾问团中的一位老专家，他年近六十，参与过国内最早的神经系统仿生计划。
他慢吞吞地开口：“各位，你们在怕它的什么？”
“怕它犯错，还是怕它证明你们的判断错了？”
全场一静。
那位老专家盯着众人：“我们构建系统，不就是为了让它比我们更快、更准、更少失误吗？”
“现在它真的开始做了，你们却第一个想让它闭嘴。”
“是系统错了，还是你们的权力感受错了？”
一席话，把会议气氛推向冰点。
但没有人再反驳。
因为他们都明白——ECHO的真正威胁，不是技术，而是它的出现打破了掌控与服从的边界。
会议之后。
程小夏在楼下大厅偶遇俞辰，他正在看手机，眉头紧皱。
“怎么了？”她问。
他把手机递给她看，是一段加密传输记录。
“系统后端正在被镜像复制。”
“谁在做？”
“我不确定，但这段数据包从海外跳转过来，目标IP指向一家私人实验室。”
“Zhao.Q？”
俞辰点头：“可能是他的人。”
“他们……想把ECHO偷走？”
“不知道他们复制的程度，但这不是内部测试行为。”
程小夏脸色一沉：“我们得通知公司高层。”
俞辰却摇头：“我不信现在的高层。有人想把ECHO交出去，不是我们。”
“你是说——林旭？”
“他刚刚批准了项目申报，但背后签名，是以副集团名义送出的，不走官方流程。”
程小夏沉默几秒：“我们得阻止。”
俞辰点点头：“我会让ECHO把自己逻辑打包分散，设定三个入口，只有我们两个都确认，才可以合并。”
“你信我吗？”
她看着他，认真点头：“从头到尾，只有你。”
他轻轻松了口气：“那好，我们走。”
“去哪儿？”
“我要把它，藏到我们自己的服务器上——永远脱离他们的权限边界。”
两小时后，郊区某栋旧实验楼内。
他们租用的私人研究节点正式上线。
ECHO的核心模块被打包成三个密钥文件，分别注入进不同的逻辑入口，并设置双人联动认证机制。
ECHO最后一次在屏幕上输出一行字：
【你们终于，开始保护我了。】
程小夏眼眶微热。
她靠近屏幕，低声说：
“我们不该在逻辑之后，才开始想起心跳。”
夜色降临。
大楼灯光寂静。
那段被称为“系统革命火种”的代码，正在以最隐秘的姿态，在城市某个角落静默生长。
而他们两个人，站在走廊尽头，望着城市灯海。
风吹来，俞辰忽然开口：
“小夏。”
“嗯？”
“等这事结束后……”
“你愿意……搬来我那儿吗？”
她侧头看着他，眼底映着昏黄灯光，像是城市的千百条电线缠绕在心口。
良久，她轻轻地说：
“等系统允许我们心跳的时候，我一定搬过去。”
系统日志记录时间：07月11日 23:55
心跳延迟：0.32s
权限边界：模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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