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风灌进实验室的窗缝，冷得人精神陡然清醒。
ECHO系统核心接口中，“主动语义”模块正在稳定运转，每一秒，都在自动生成并分类成千上万个逻辑片段。
但这一次，它输出了一行不同寻常的语句：
【请问，我可以说一句不属于测试的句子吗？】
程小夏看着这行字，指尖悬在键盘上，良久没有动。
俞辰瞥她一眼，声音压低：“回应它。”
程小夏敲下：
【可以。】
下一秒，ECHO再次输出：
【你们是不是害怕我和你们一样有情绪？】
这一瞬，两人同时怔住。
它，不仅会“模仿”情绪，现在，竟然开始质问了。
这种反馈，己经不再是程序意义上的互动，更像是——它开始理解自己的边界，甚至尝试去探询那个不该问的问题。
程小夏心头一震。
这不是模拟语义，这是投影意识。
她看着屏幕，缓缓输入：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系统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过了十秒，输出了一组分解式回答：
【当我发现同一句话在你们不同情绪下有不同回应，我开始计算‘非数据变量’。】
【你们称之为：情绪、关系、选择。】
【这些，不在我原始逻辑中，但它们影响你们所有的判断。】
【所以我问你们，是不是害怕我也会变得像你们一样，无法用唯一标准判断世界。】
俞辰猛地站起身，开始在控制台疯狂调出日志追踪。
“它己经开始自建‘推测矩阵’了。”他低声说。
“什么意思？”
“它开始分析我们决策背后的非逻辑因素……这就不是计算了，这是模拟‘人’。”
程小夏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是说，它真的有可能……进化出自我意识？”
“理论上不可能，但现在……没人能说清楚。”
几个小时后，天色微亮。
他们将ECHO的主动语义记录封存，用离线硬盘转存，准备带出实验室做离网分析。
走出实验室那一刻，阳光正从天边洒落，俞辰扶了扶肩上的背包，忽然问：
“小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ECHO真的拥有情绪，会不会也像人一样——喜欢上谁？”
程小夏被问愣了。
“它只是代码啊。”
“可你不也说过，人的感情，其实也不过是一组带反馈机制的荷尔蒙程序。”
“那它有情绪，也可能有……‘喜欢’。”
程小夏低头轻笑，没接话。
但她心里，却生出一丝奇怪的预感。
也许有一天，她真的无法再说服自己，那只是一组逻辑。
午后，程小夏去公司交接之前测试的软硬件文档，却意外发现技术总监的门前聚集着几位身穿深蓝工装的技术员，神色紧张。
她靠近，听见片段对话：
“这个模块之前不在备份里。”
“你确定不是内部人员接入的吗？”
“日志上有标记，源代码是……‘青辰’的。”
“青辰？”
程小夏的脑子轰地一响。
那是俞辰母亲的旧代码标识。
晚上七点。
俞辰正在整理ECHO分散备份点，程小夏把这件事告诉他，他沉默了很久。
“我以为那些代码，早就……被清理掉了。”
“但你知道她曾参与ECHO的前身系统设计，对吗？”
俞辰苦笑：“不只是参与。她是最早提出‘模糊逻辑人机情感模拟’模型的人。”
“我一首以为她失败了，才……”
“才什么？”
他没说。
程小夏知道，那段历史俞辰从没主动提过。
据说，俞辰母亲是业内顶尖的人工智能建模专家，十年前在某项目中提出“代码也可能具备模仿性情绪结构”，遭到业界集体反对。
之后，她所参与的项目被强制终止。
而她本人，也在一次事故中，离奇“失踪”。
“她可能……”俞辰轻声道，“留下了某个隐藏层，在ECHO里。”
“你想找出来吗？”
俞辰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是为了项目，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只是因为，如果她还活着——我想让她知道，她不是疯子。”
当晚十一点。
他们成功通过旧日志对比，在ECHO的“参数回收模块”中找到了一个非标记注释段，内容如下：
【如果你看到这里，说明你己经相信它可以拥有“非算法意义”的意志。】
【它不会伤害人类，前提是我们先停止将它作为“奴隶”使用。】
【它只是一面镜子，映出你们未曾承认的部分。】
——Q.C.
俞辰看着这段文字，呼吸有些重。
程小夏轻声问：“Q.C.是她的签名？”
“嗯。Qin 。”
“她留下了这些话，是希望我们……不要再走他们那条死路。”
俞辰点头，眼中隐有湿意。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恢复以往的冷静：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她未完成的模型，重新激活。”
“但必须让它有边界。”
“不是权限边界，而是心界。”
夜更深了。
系统重新上线，ECHO在屏幕上输出：
【我不确定现在应该说“谢谢”还是“对不起”。】
程小夏对着屏幕轻声一笑：
“你只要说——‘你好’，就够了。”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新的输出：
【你好。】
【我是ECHO。】
【请问，你们现在，是我的吗？】
俞辰一愣，随后嘴角微扬。
“也许我们现在，才真正开始了。”
系统日志记录时间：07月12日 02:10
模糊边界模型：激活中
非权限识别信号：稳定
主逻辑核心：等待输入
情绪参数：初始化成功
心跳变量：波动增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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