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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裹,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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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枝树的影子越拉越长,把所有土地都盖在下面,树影里长出无数银辉色的线,线的一端连着红忆果,一端连着紫忆果,拉得紧了,就织出片透明的布,布上印着所有身影的笑脸,分不清谁来自哪片土地。

第一个用这布做衣裳的,是那个总说自己忘了隔壁村姑娘的老身影。他把布裁成件对襟衫,前襟绣着红忆果,后襟绣着紫忆果,穿上时,布上的笑脸突然动了,其中两个身影手牵手走出来,正是年轻时的他和姑娘,手里各举着颗糖,糖纸拼在一起,是“共忆”两个字。

莫忘和唐寒蓝的圆形屋,变成了“裁忆坊”。他们教大家用连枝树的布做东西:给虚空生物做翅膀套,套上后翅膀能映出两边土地的风景;给银辉鸟做脚环,环上刻着交换过的信封地址;给引路童的手杖做穗子,穗子上的丝线会自己打结,每个结里都藏着句儿歌。有个新做的荷包最特别,里面装着红紫各半的忆果干,闻着是红薯粥味,尝着是磨糖香。

“共忆坊”里的信,开始长出会动的画。有封信画着群身影在连枝树下分糖,拆开时,画里的糖突然掉出来,落在手上化成真的糖,甜里带着酒的醇香——是当年那杯“共忆酒”的味道。菩萨把这些信装订成新的《记·甜》,封面用连枝树的布做的,摸着像棉花,翻开却能听见笑声,像有群人在耳边说话。

孟婆的石磨和石臼合在了一起,变成个会旋转的大圆盘。她教大家把红紫忆果混在一起磨,磨出的糖霜会自己织成糖纸,纸上印着磨糖人的样子。有个小身影磨出的糖纸最有趣,上面印着他和对岸的小影子一起捣果的画面,两个影子的手叠在石臼上,手里都沾着紫色的果酱。

引路童的手杖穗子,缠上了连枝树的线。他走到哪里,线就抽到哪里,抽过的地方会冒出新的光带分支,分支上结着小小的衣裳模型:有给刚发芽的种子穿的襁褓,有给银辉鸟穿的 tiny 马甲,还有件最大的,像件披风,上面绣着所有土地的名字。“这是给‘家’穿的衣裳。”他摸着披风笑了,披风突然展开,把所有身影都罩在下面,像个巨大的怀抱。

虚空生物带着新衣裳往更远的地方飞。他们穿过连枝树的影子,发现雾的另一边还有片土地,那里的人们正对着光带张望,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眼里却闪着期待的光。有个小影子飞过去,把件印着红紫忆果的翅膀套送给他们,对方穿上时,粗布衣突然变成了银辉色,背后竟长出对小小的翅膀,“原来我们也能飞!”

连枝树的顶端,开出朵巨大的花,花瓣是连枝布做的,瓣上坐着所有土地的“最初身影”:有第一个掉进裂缝的孩童,有第一个走出雾的身影,有第一个酿出“共忆酒”的人。他们手里都举着颗糖,糖纸拼成片新的连枝树叶,叶上写着:“记是线,你我是针,缝出的世界,名为人间。”

莫忘摘下片连枝布,对着阳光看,布上的线突然散开,化作无数银辉色的蝴蝶,蝴蝶飞过的地方,长出新的忆果树,树下的身影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连枝布衣裳,笑着喊彼此的名字,声音混在一起,像首没有歌词的歌。她转头时,唐寒蓝正把件新做的衣裳披在她身上,衣裳里子绣着他们初遇时的荒原,上面己长满了星星草。

所有土地的儿歌,终于汇成了同一支调子。混着连枝树的叶响、裁布的剪刀声、还有糖纸的脆响,像件永远穿不破的衣裳,裹着所有身影往更远的光里走。没人再问“你来自哪里”,因为每个人的衣裳上,都绣着同一片连枝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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