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疗养中心的冷库警报被切断时,监控画面定格在江聿珩幽灵般的侧影。
他穿着偷来的护工制服,宽大的衣服空荡荡挂在嶙峋的骨架上,眼窝深陷如骷髅,唯有瞳孔深处燃着两点偏执的幽火。
备用电源的绿光映着他手中撬开的银色冷藏柜——苏见微沉睡在零下十八度的冰棺里,白霜覆盖着她苍白的脸,血渍在素白舞裙上凝成暗红冰花.....
城郊废弃的芭蕾舞团排练厅,破败得像被遗忘的巨兽骸骨。
江聿珩用消防斧劈开生锈的门锁,仿佛又回到了在海岛上劈开卫生间房门的时候,月光从破碎的穹顶天窗倾泻而下,照亮一地厚厚的灰尘和剥落的镜面碎片。
中央,他清出一块空地,冰棺如同水晶棺椁置于中央。
寒气弥漫,与尘埃共舞。
他从背包里取出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沙哑失真的《胡桃夹子》糖梅仙子之舞旋律,撕破了死寂。
江聿珩道歉着“对不起微微,没有《天鹅湖》了 ,我们跳这个.....”
“微微,幕布拉开了。”
他对着冰棺呓语,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他俯身,双臂穿过刺骨寒气,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僵冷、裹着冰霜的躯体从棺中抱起。
她的头无力地后仰,脖颈弯折成脆弱的弧度,黑发结满冰晶。
他让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冰冷僵硬的指尖触及他颈后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他搂紧她毫无弹性的腰肢,赤脚踏上冰冷刺骨的水磨石地面。
一步。
旋转。
冰霜簌簌抖落。
她的足尖拖过地面,留下断续的霜痕。
二步。
托举。
他爆发出非人的力量,将她僵首的身体高高举起!
月光勾勒出她悬垂的肢体和紧闭的容颜,像一尊被亵渎的冰雪雕像。
冰晶碎屑如同钻石粉尘,在月光下纷纷扬扬。
三步。
倾倒。
他无法完成甜蜜的相拥,只能缓缓跪下,将她冰冷的身躯重新搂回怀中,脸颊贴着她覆满寒霜的额头。
寒气刀割般渗入骨髓。
“冷吗?”
他喃喃,将脸埋在她僵硬的颈窝,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雾,“不怕,跳完...就暖了...”
他抱着她,在废弃舞台中央的月光坟场里,固执地、破碎地旋转。
舞步踉跄沉重,如同踏过刀山火海。
她的身体随着动作僵硬地晃动,冰霜碎裂声是唯一的伴奏。
录音机里的旋律循环往复,甜蜜的圆舞曲在死寂中扭曲成哀乐。
警笛由远及近,刺目的红蓝警灯撕裂了排练厅的幽暗。
“砰!”
大门被破开!
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如利剑刺入。
光柱中央,江聿珩抱着苏见微冰封的遗体,正完成一个摇摇欲坠的旋转。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惊惶,只有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平静。
左手腕上,那道深刻着“微”字的旧疤不知何时被重新割开,鲜血正沿着手臂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别开灯...”
他对着强光的方向嘶哑低语,眼神涣散,“...太亮了,她会看不清...”
在警察震惊的目光中,他猛地将淌血的手腕按向冰冷的地面。
鲜血如同浓稠的墨汁,在厚厚的积尘上迅速晕开。
他无视抵近的枪口和厉声喝止,用那只流血的手,极其专注、极其稳定地,在地板上涂抹、勾勒——一只巨大的、扭曲的、由滚烫鲜血绘成的天鹅轮廓,在冰冷的月光和警灯下渐渐成型。
血珠顺着他低垂的指尖坠落,滴在他怀中苏见微长睫凝结的冰晶上,如同血泪。
他抬起头,看向破败舞台上方空荡荡的、布满蛛网的黑暗,那里本该垂落玫瑰色的丝绒大幕。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孩童般的困惑和固执:
“幕布.....玫瑰色的幕布呢?”
“她在等.....”
话音未落,强效麻醉针的针尖,狠狠刺入了他的颈侧...
幕布落下了,
只不过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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