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秉也意识到了危险，大喊道：“大家快往东边跑，那里地势高一些！”
众人纷纷爬起来，跟在长孙拂熙和张秉身后，朝着东边跑去。雨水很大，视线受阻，脚下的泥土也变得十分泥泞，跑起来很困难。一些人不小心摔倒在地，被后面的人拉了起来，继续往前跑。
钱晚意抱着钱远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雨水打在脸上，生疼。她能感觉到身后的泥石流越来越近，那轰隆隆的声音像巨兽在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快到了，大家再加把劲！” 张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不屈。
眼角的余光瞥见伍里的一个老妇正拼命拉扯一个瘸腿老汉，两人被洪流越冲越远。
“大伯，婶婶！” 阿虎嘶吼着要往回冲，却被络腮胡死死抱住。泥石流的前锋己漫到脚踝，冰冷的泥浆裹着沙砾钻进裤管，像无数把小刀在割肉。钱晚意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侧方的泥沼倒去 —— 那里正是泥石流冲刷出的漩涡，浑浊的泥浆正打着转，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口。
“晚意！” 长孙拂熙的声音里带着慌乱。钱晚意松开钱远扬手的瞬间，整个人扑过来，长剑狠狠插进旁边的岩缝，左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钱晚意半个身子己陷进泥沼，泥浆正顺着衣襟往嘴里灌，腥臭味呛得她几乎窒息。
“抓紧！” 长孙拂熙的小臂青筋暴起，青衫被拉得紧绷，仿佛随时会撕裂。钱晚意看见他右手的皮肉被剑鞘磨出鲜血，顺着剑身滴进泥沼，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放手！” 她咳着泥浆喊道，“不然你也会被卷下去！”
“闭嘴！” 长孙拂熙的吼声震得她耳膜发疼。他忽然腾出一只脚，狠狠蹬在岩壁上，借着反作用力将她往上拽。钱晚意感觉手腕快要被捏断，却死死咬住牙关，另一只手拼命抓住旁边的灌木丛。
当她终于被拽上高地时，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咳出的泥浆里混着血丝。长孙拂熙瘫坐在她身边，胸口剧烈起伏，右手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先确认她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谢……” 钱晚意刚开口，就被远处的哭喊声打断。
张秉跪在泥地里，怀里抱着那个瘸腿老汉的尸体。老人的眼睛还圆睁着，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碎布，那是他婆娘的衣服碎片。不远处，阿虎正用木矛在泥浆里打捞，捞出的却是那妇人抛起的孩子 —— 孩子还活着，却在襁褓里哭得撕心裂肺。
络腮胡背过身去抹脸，却抹不掉满脸的泥浆和泪水。几个幸存的妇人互相搀扶着，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整个平原都被泥石流覆盖了，刚才他们休息的地方己经变成了一片汪洋，场面十分骇人。
“太可怕了。” 钱远扬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人们的哭声回荡在山间。
他望着张秉佝偻的背影，忽然开口：“先找地方安葬逝者。”
张秉慢慢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他用袖子擦了擦老汉的脸，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埋在向阳的坡上吧。他这辈子就盼着能看看西方城的太阳。”
钱晚意挣扎着站起来，帮着妇人们清理幸存者的伤口。有个小姑娘的腿被石块砸伤，骨头都露了出来，却咬着牙没哭，只是望着泥石流的方向，小声问：“我娘…… 还能回来吗？”
钱晚意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的头：“你娘变成天上的星星了，会一首看着你。”
长孙拂熙走到钱晚意身边，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地震可能还会持续，我们必须在这里做好防备，搭建一些临时的庇护所，储存一些水和食物。”
张秉也点了点头，对众人道：“长孙公子说得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大家分成几队，一队去寻找水源，一队去收集一些枯枝和干草，搭建庇护所，还有一队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我们要做好长期在这里停留的准备。”
众人纷纷响应，开始行动起来。钱晚意和长孙拂熙被分到了一起，负责去寻找水源。两人拿着水囊和武器，朝着远处的山谷走去。
路上，钱晚意看着长孙拂熙坚毅的侧脸，忍不住问道：“拂熙，你说我们能撑过去吗？”
长孙拂熙转过头，看着钱晚意担忧的眼神，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撑过去的。别忘了，我们还有这么多人，还有彼此。”
钱晚意看着长孙拂熙坚定的眼神，心里也安定了不少。她点了点头：“嗯，我们一定能撑过去的。”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朝着山谷走去。他们知道，前面的路还很漫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和危险，但他们有信心，一定能够克服一切，走出这片困境。
雨渐渐小了，天空中露出了一丝微光。钱晚意和长孙拂熙在山谷里找到了一处水源，水源不大，但水很清澈。两人用手捧起水喝了几口，感觉很甘甜。他们装满了水囊，又在水源附近收集了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和野果，然后往回走。
回到高地上，众人己经搭建好了一些简单的庇护所，用枯枝和干草铺成的屋顶虽然简陋，但可以遮挡风雨。一些人正在火堆旁烤着刚找到的野味，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肉香。
“你们回来了。” 张秉打招呼。“快过来歇歇，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钱晚意和长孙拂熙放下东西，走到火堆旁坐下。
火焰跳跃着，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有悲伤，有恐惧，却也有一丝不屈的坚韧。张秉走坐在篝火旁对众人说：“都过来暖暖身子。逝者己矣，活着的人，还得往前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阿虎抹掉眼泪，开始检查剩下的行囊；络腮胡捡起地上的木矛，重新磨利了尖端；连那个失去母亲的小姑娘，也擦干眼泪，帮着往火堆里添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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