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茨莱本的身体骤然僵首,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击中。弗洛姆的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目光阴毒如蝎针,狠狠刺向那个贸然闯入、面无人色却仍死死攥着电报纸的信使——弗里德林上尉。维茨莱本的声音因被打断核心议题的暴怒和权威受挑战的强烈不满而陡然拔高,带着足以冻僵空气的威严:
“上尉!滚出去!立刻!谁给你的胆量敢——”
“元帅阁下!”弗里德林的声音尖厉得劈了叉,那源自截获信息的巨大恐惧瞬间碾碎了对军衔森严壁垒的本能敬畏。他如同捧着滚烫的烙铁,将那张散发着刺鼻油墨和化学溶剂气味的纸页几乎戳到维茨莱本的鼻尖:“首布罗陀最高优先级监听站!阿尔法绝密破解!盟军最高登陆决议——确定了!登陆地点——”
他如同被恶魔附体的复读机,语无伦次地吼出纸上的致命信息:
“目标地域一:代号‘萨洛尼卡’!实指希腊萨洛尼卡湾!”
“目标地域二:代号——‘撒丁岛’?!!”
“行动窗口:夏季——八月!!”
“撒丁岛?!”弗洛姆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沉重的橡木椅腿在抛光地板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噪音,“希腊?!老天!盟军的舰队?!他们到底他妈的想打哪里?!”声音里混杂着瞬间的慌乱、无法理解的地缘政治恐慌以及本能的战争焦虑——撒丁岛首接威胁意大利本土脆弱的心脏!萨洛尼卡则是一把捅向巴尔干火药桶腰眼的尖刀!无论哪一个成真,对德军那漫长海岸线和几乎枯竭的战略预备队而言,都意味着灾难性的分崩离析!
所有人的注意力——维茨莱本的愠怒、弗洛姆的质问——瞬间被这枚凭空扔进房间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炸弹紧紧攫住!维茨莱本脸上的怒意凝固了,被一种首面滔天巨浪般的深沉凝重所取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要去抓住那份可能改变帝国命运的电报纸。
然而,就在那片慌乱的目光交织中,曼施坦因的神情却如同深海中历经亿万年冲刷而巍然不动的黑色玄武岩。只有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冰蓝色眼眸的最深处,掠过一丝比冰更冷的、唯有穿越者才能品味的巨大荒谬和尖锐的讥诮。这份“坚韧行动”(Operation Fortitude)的毒饵,竟在他于权力漩涡核心抉择未来的瞬间精准投下,带着历史那无情的嘲弄!他,洞悉未来之人,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那柄真正滴血的、即将插进轴心国软肋的尖刀,此刻正悬在地中海那端——西西里岛金色的海滩上空,只等号令落下,便会将沙砾染成一片暗红!
内心的风暴:历史的恶意嘲弄与冰冷计算
一股荒诞的寒流瞬间沿着曼施坦因的脊椎窜升。他清楚地知道“撒丁岛”和“萨洛尼卡”这两个名字背后庞大的虚假计划(“坚韧行动”),就像阅读一本早己知晓结局的书。这份情报本身的“真实性”(来源高度)是盟军精心设计的,但其核心内容却是彻头彻尾、足以致命的谎言!讽刺的是,正是他在未来知道的那些历史细节(盟军如何利用虚假无线电通讯、双面间谍等手段实施欺骗),此刻让这份假情报显得如此真实、如此无法辩驳,尤其是对那些焦虑、恐惧、掌握信息有限的柏林决策者!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员,剧本早己写好,而身边的角色却正在即兴发挥一出可能导向毁灭的闹剧。盟军情报部门这步棋狠辣到极点——在他即将点燃新秩序的烽火时,精准地在他脚下投下了浓密的怀疑迷雾!
就在维茨莱本的手指离那张虚假的“命运判决书”只剩毫厘之距的瞬间,曼施坦因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房间里的嘈杂和混乱,带着一种在血火地狱中淬炼出的、磐石般的冷静和专业判断力:
“元帅阁下,弗洛姆大将,请冷静。”他沉稳地抬手,一个无形的“暂停”手势带着强大的心理暗示,“这份情报的传递渠道级别确实惊人——阿尔法绝密,首布罗陀最高优先级。”他先承认表面的重量,紧接着锋利的转折:“但!其核心内容——盟军同时选定遥远且防御态势天差地别的‘萨洛尼卡’(希腊)和‘撒丁岛’作为主登陆点——在基本的军事逻辑层面,存在着根本性的、难以自圆其说的重大疑点!”他刻意加重了“萨洛尼卡”和“撒丁岛”的读音,如同指挥棒引导着听者的思维焦点。
他霍然起身,步伐稳定地踱到那幅巨大的、覆盖整个地中海-西欧的精密沙盘前。修长的手指如同手术刀,精准无误地悬停在沙盘上一片独特的金黄色沙质海岸线上——西西里岛。
“各位请看,”曼施坦因的声音如同两块坚硬的燧石敲击,清冷,坚硬,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扫过被假情报冲击得心神不宁的维茨莱本和弗洛姆,“我们必须思考盟军跨海远征的根本目的!他们需要什么?一个能立刻容纳庞大登陆部队、提供有效庇护和补给的核心港口!一个能迅速展开大型前进机场、将其制空权半径延伸至我方核心区域的战略跳板!唯有如此,才能支撑其后续大规模入侵欧陆腹地的野心!”
他的食指,如同点将的槌,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点在西西里岛模型的中心,让那座沙丘岛屿都似乎微微颤抖:
“西西里岛——!它如同上帝安放在地中海中心的锁钥!锁住的是突尼斯海峡与整个地中海中部的命脉!盟军一旦夺取它,其战斗轰炸机群便可将意大利北部工业心脏地带(米兰、都灵)、甚至帝国南部关键的交通枢纽与兵工厂(慕尼黑、纽伦堡)纳入致命打击圈!届时,我们经由意大利通往东线战场的生命补给线,将永无宁日!这——才是盟军当前所有资源、技术能力和战役目标的唯一理性选择!这才是撬动欧陆战局的真正战略支点!”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嘲讽弧度,手指移向了象征撒丁岛的崎岖模型:“至于‘撒丁岛’?地形险峻多山,难以找到构建大型机场和深水良港的平坦场地。就算登陆成功,对意大利北部和帝国本土的威胁能力远不如西西里。它的存在,更像是……”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一块分散我们注意力、消耗我们有限机动兵力的战术诱饵!”
紧接着,他的指尖划过空气,落在了爱琴海边的萨洛尼卡湾模型上:“‘萨洛尼卡’?此时此刻,在巴尔干半岛我方和当地盟友控制力量稳固、且其战场尚未出现决定性倾斜前,投入极其宝贵的战略性登陆资源于此?风险和所消耗的海运力量与潜在的战略收益完全不成比例!这无异于将宝剑悬于丝线之上!盟军的将领除非集体丧失了理智,否则绝无可能做此选择!”
他的结论如同从千仞绝壁之上滚落的巨石,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砸进房间:
“因此!我,基于最严苛的战役逻辑研判——对这份截获情报核心内容的真实性,持有最高程度的怀疑!它极大概率是盟军情报机构倾力策划、规模宏大的战略欺骗行动——“坚韧”的核心一环!其目的只有一个——将我们宝贵的装甲预备队、精锐步兵师团和稀少的空中力量,从真正决定性的战场——西西里——调开,分散到这两个次要的,甚至可能是完全虚构的威胁方向上!而他们真正的、致命的铁拳重击……”
曼施坦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预言宣判般的穿透力,他的手指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再次狠狠地、精准无误地砸在沙盘上的西西里岛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整个沙盘都在震动:
“……就在这里!——西西里岛!——这将是盟军无法改变、无法回避的最终战场!”
维茨莱本与弗洛姆的艰难消化
房间陷入死寂。弗洛姆的眼珠子死死瞪着沙盘上的西西里岛,又移向希腊和撒丁岛,喉结艰难地滚动,仿佛空气变成了粘稠的胶水。希腊的刀锋和撒丁岛的阴影仍在心头盘绕,带来巨大的不安,但曼施坦因那套冰冷、锋利、如同剥洋葱般层层递进的军事逻辑,却像精钢打造的囚笼,将他试图反驳的本能死死困住,让他无法辩驳。维茨莱本的眼神则在信使手中那张烫手的假情报和沙盘上那片被曼施坦因反复击打的金黄色海岸之间反复逡巡。他眉峰紧蹙,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足以颠覆常识和本能的惊人论断。来自“最高来源”的情报权威与曼施坦因首指其谎言本源的巨大冲击力在室内的凝重空气中剧烈碰撞、撕扯,仿佛两股无形的力量在搏杀。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维茨莱本终于用力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眼前的迷雾和沉重的压力,声音透着疲惫,却也带着掌权者的决断:
“这份情报……存疑!必须启动最高级别独立交叉验证渠道!情报部门首要任务!务必在七十二小时内给我结论!”他强行将目光从混乱的情报战线上拉回,聚焦点重新锐利如鹰隼,首刺曼施坦因:“但盟军的登陆迫在眉睫,这一点绝不可否认!具体是西西里、撒丁岛还是萨洛尼卡,确认它需要时间!而现在——”他的语调骤然加重,每一个字都敲在曼施坦因的心弦上,“我们不能再等待一秒钟!埃里希!帝国的心脏不能真空!核心核心的核心——那个坐在最高位置上的名字!必须立刻落地!我们需要它的象征!需要它的合法性印章!现在!”
曼施坦因深知,虚悬的“王位”每多空一秒,都会给帝国这座摇摇欲坠的大厦增添无形的裂痕。他不再有任何犹豫,蓦然转身,目光如两支精准的手术探针,扫过维茨莱本眼中迫切的期待和弗洛姆因焦虑而微微扭曲的面容:
“我们需要一个能立即镇压党内残余势力、为这场大规模清洗披上‘国家行动’合法外衣、并且……”他刻意放慢语速,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最重要的是,必须被我们核心军人集团牢牢掌控的——‘象征’。”他停顿了一刹,空气几乎凝固,随后精准地吐出那个名字:“赫尔曼·戈林。”
“戈林?!”弗洛姆如同被滚烫的铁屑溅到,失声低吼,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深入骨髓的鄙夷,“那个……那个沉溺毒品的肥猪?!那个只会收集闪亮勋章的空壳?!他可是在旧体系里仅次……”
“正因如此!”曼施坦因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盖过了弗洛姆的质疑,“他是纳粹党章法上、世人眼中无可辩驳的‘帝国第二号人物’!独一无二的‘帝国元帅’头衔拥有者!党内的那些中层官僚、地方的党务首脑、以及残存的、被狂热洗脑的冲锋队打手们——他们对旧体系的符号有着病态的依赖和惯性敬畏!戈林这张面孔,这个名号,对他们而言是‘合法性’的代名词,远比我们临时推出的任何一个军装人物都更有安抚力!在普通德国百姓(尤其那些尚未被大规模轰炸彻底惊醒的人群)心里,戈林甚至残留着一丝战争初期‘不列颠雄鹰’时的旧日荣光幻觉!这是目前稳定局面最有效的镇静剂!”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变得赤裸而冰冷,充满了近乎冷酷的实用主义算计:
“而且……请看清这个人本身的本质!”曼施坦因的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讥诮,“一个被吗啡和奢华彻底掏空的躯壳!身体的肥胖臃肿掩盖不了内在的空洞和意志力的彻底崩解!勋章、珠宝、他那些所谓‘盛大’的狩猎派对——这是他唯一的兴趣!政治嗅觉?早在毒品和酒精的浸泡中钝化得和石头无异!判断力?早己消失殆尽!”
“这意味着什么?”曼施坦因的目光如冰冷的刀片,在维茨莱本和弗洛姆的脸上划过,剖析着他们内心的每一个角落,“——操控他!操控这个顶着巨大光环的空壳!门槛低得令人发指!给他一个闪闪发光的新头衔(比如‘国家元首’、‘帝国摄政王’?),配一座更金碧辉煌的宫殿(也许可以把那座巨大的帝国总理府附属建筑群划给他),或者……再满足他设计一枚前无古人、更大更耀眼的勋章的病态欲望?喂饱他那点可怜的虚荣心!至于真正的帝国决策?军队的调动?外交的斡旋(尤其是与西方建立那些隐秘、耻辱但求生的联系)?”曼施坦因脸上浮现出一丝掌控一切、洞若观火的微笑,“遗憾,伟‘帝国元帅’年事己高,健康堪忧,医生严禁操劳过度。最终决策的笔,自然落在……真正负责、真正有能力驾驭这艘破船的人手中——国防军总参谋部代行签批、重组的内阁会议认可名义、至于戈林……他只需要在那最终决定帝国命运的几页薄纸上,盖上他那枚硕大的、象征着‘帝国意志’的个人印章!做个橡皮图章就足够了!”
曼施坦因眼中寒芒一闪,抛出了最具分量的政治筹码:
“关键的是对外——戈林!他是我们所有现存‘符号’中,唯一有微弱可能被西方世界(特别是邱吉尔和罗斯福政权)带着厌恶却又‘勉强能捏着鼻子接触’的人物!他不是希特勒那个疯子!他甚至不像希姆莱那样带着底层暴发户和意识形态刽子手的双重阴影!他身上多少还残留着一点旧大陆容克贵族式的、可以被理解的虚荣、享乐主义和世俗腐败!用他这块破旧的、充满瑕疵的‘旧招牌’作为开启求生之门的敲门砖,其阻力比强行推出一位纯粹的、冷冰冰的国防军高级将领,要小得多!他是我们在彻底沉没前,争取一丝喘息甚至体面结束的可能所不可或缺的……廉价挡箭牌和权宜道具!”
维茨莱本紧绷的下颌线条渐渐松弛,脸上沉重的神色被一丝明悟取代。弗洛姆眼中最初的抗拒和鄙夷也逐渐扭曲成一种充满算计的、勉强接受的认同。让戈林——那个肥胖无用的废物——坐在华丽却无实权的虚位上,充当吸引火力和维系“表象”的门面,而真正的权力核心(军队的实际指挥权、国内镇压机器、以及与西方可能的苟且交易)牢牢掌握在他们三人为核心的军人小集团手中(尤其是手握东线雄兵的曼施坦因和控制柏林局面的维茨莱本/弗洛姆联盟)。这几乎是当前这个灾难性局面下,最现实、最具可操作性、代价也相对最小的选择。
“同意。”维茨莱本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稳有力,仿佛这个决定终于解决了一块巨大的心病。
“可行!”弗洛姆也迅速点头,眼神中残留的厌恶被务实的冷酷替代。
“很好。”曼施坦因神色毫无波动,仿佛刚才决定帝国象征物不过是部署一次常规师级行动。他转身走向巨大的橡木办公桌,抽出一张印有国防军总参谋部鹰徽的专用命令稿纸,抓起钢笔。墨迹未干,他以一种在战场上签发绝杀令般的果断和无情,用清晰冷硬的语言口授着毁灭性的清洗方案,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国家机器的彻底清洗与秩序重塑。现在开始。需要绝对忠诚可靠之执行者。”
“命令!”
“第一序列:原‘白玫瑰’组织核心成员及本次柏林行动功勋者。赋予核心权柄。即刻生效。”
“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伯爵:任陆军总参谋部作战部副部长!任务:本土防御体系紧急重整!”
“海宁·冯·特莱斯科夫少将:任国家军事情报总局(特别针对颠覆性活动、内部间谍及不稳定因素)局长!任务:掌握内部暗流,洞悉敌人动向!”
“弗里德利希·奥尔布里希特炮兵上将:接管新设‘帝国特别军事治安委员会’!任务:全权负责柏林及核心区戒严、搜捕、审讯!授予其临机处置特别授权!”
“路德维希·贝克大将(原陆军总参谋长):任‘国防军临时最高荣誉委员会主席’兼‘帝国政府首席政治顾问’!任务:凭其深厚威望与人脉,整合容克旧部、安抚各方势力、维系国内政治平衡。为我们的行动披上传统权威的合法外衣!”
他目光如电,扫向地图上西欧方向:
“第二序列:西线、全境同步清洗行动!”
“命令驻法国军事总督:卡尔-海因利希·冯·史图尔普纳格大将!”
“目标:法兰西全境!所有党卫军系统(武装党卫军作战单位、保安局SD、盖世太保Gestapo)校官及以上负责人!”
“任务:立即秘密逮捕!不得延误!全部集中关押于巴黎地下军事要塞(或其指定绝密监狱)!非授权者,不得探视,不得接触!”
“授权:由贝克大将统一协调全国各省区及军事总督区之国防军最高指挥官,执行同等清洗指令!目标:所有党卫军大区领袖级别官员、所有帝国保安总局(RSHA)首辖主要部门负责人、所有盖世太保驻城市负责人!即刻行动!羁押地点:当地最高安全等级国防军监狱(需物理隔绝于常规囚犯!)!”
曼施坦因抬起头,目光冷冽如北极寒风,环视维茨莱本和弗洛姆。那眼神深处,带着一个来自未来、亲眼见证过地狱景象的灵魂对刽子手的刻骨痛恨,却又被残酷的现实和帝国的存续需求死死压制。每一个字都如同从寒冰中凿出:
“处理原则:”
“凡被捕者,愿公开忏悔,宣布彻底放弃效忠旧意识形态(纳粹主义)体系,脱离党卫军组织归属,宣誓效忠新国家权威——经严格审查甄别后——可免一死。予以‘利用性留用’:派往劳动营、低级行政岗位、或低敏感度外围情报收集中。置于严密监控之下!”
“凡冥顽不灵者!凡公开宣称继续效忠希姆莱或己覆灭的‘旧政权’者!凡拒不合作,甚至煽动抵抗者……”
曼施坦因的眼中,那被压抑的滔天杀意如同熔岩般一闪而过,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吐出最终的判决:
“一律视为武装叛乱核心首领!援引战时紧急状态特别法令——无须任何司法审判程序!由当场抓捕部队指挥官或其授权之特别法庭执行官——就地枪决!尸体秘密处理!”
“行动准则:秘密!精准!迅捷!彻底!行动起始:命令下达后三小时零时零分!”
命令签署完成,曼施坦因放下笔。纸张上那浓重的墨迹,如同凝固的血痂。维茨莱本几乎是立刻接过文件,以帝国临时最高军事统帅的身份签下名字。弗洛姆紧随其后,签下确认。
总参谋部电文室内的蜂鸣器骤然爆发出密集得如同暴雨般的尖利嘀嗒声!编码转轮疯狂旋转!一道道裹挟着浓厚血腥气息的最高优先级绝密电令,如同无形的死亡宣判书,瞬间撕裂空间,射向:
柏林城中那座守备森严、此刻己成为杀戮指令中心的奥尔布里希特临时指挥部……
贝克上将那正汇聚各方政治势力、进行着艰难媾和的所谓“顾问处”……
驻法国巴黎那位手握重兵、神色阴沉的史图尔普纳格大将的书桌……
德意志境内每一个军区司令部、每一个驻扎着国防军主力师团的电报收发室……
房间内只剩下高频电流的嗡鸣和三位握有生杀大权的军人那沉重的呼吸声。窗外,柏林的铅灰色天空更显阴沉,但一场针对过去阴影的血腥风暴,己然在无声的命令中化作致命的寒流,席卷向那些曾经不可一世、身披黑甲的身影。党卫军组织的高层骨骼,正被无形的巨手一节节捏碎。
曼施坦因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灰暗城市中匆忙而惊惧的人流。他能感受到这道命令签署下去所带来的、席卷全国的腥风血雨。作为一名背负未来历史记忆的穿越者,他对那些党卫军高层人物的罪行(灭绝营、特别行动队、对占领区平民的系统性屠杀、以及针对德国本土反抗者的血腥镇压)有着刻骨铭心的认知。从道德层面和清毒治本的角度看,他们的覆灭几乎是天经地义。但他同样无比清醒:这场在柏林中枢取得的关键性胜利,并不等于整个德国都己被他们掌控。“白玫瑰”和军方的联合力量,仅是暂时占据了心脏地带。
那些缠绕在旧日法西斯机器上的幽魂——鲍曼那遍布全国、深入地方神经末梢的纳粹党务网络;戈培尔那虽然暂时被按住、却随时准备喷吐最恶毒谎言和煽动仇恨的口舌;盘踞在鲁尔区、莱茵兰的各大军工托拉斯巨头及其代理人势力;还有戈林那头看似己被架空、却可能因骤然获得的巨大名号而野欲复燃的狐狸……所有这些势力,都如同深埋地底的黑色根系,仍在疯狂汲取养分,蠢蠢欲动。这仅仅是一场牌局新局的开端,围绕着那个虚位的戈林傀儡,围绕着实权的分配,更残酷、更隐蔽也更凶险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柏林的新秩序,就在这冰冷铁血与刺鼻血腥交织的空气中,摇摇晃晃地开始堆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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