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橡木长椅泛着冷光，国徽在正上方投下威严的阴影。
苏清棠站在原告席，指尖轻轻抚过证物台上的门把手模型——那是从高总西装袖口瞥见的金属，此刻在射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审判长，”她声音清凌凌的，像敲在瓷片上的雨珠，“这是被告公司高层办公室的门把手，标称’欧式古典雕花‘。但暗纹的倾斜角度，与顾砚舟先生十二岁时绘制的育儿房门环设计图完全一致。”
旁听席传来细碎的抽气声。
顾砚舟坐在她身侧，黑色西装衬得肩线笔挺，指节悄悄覆上她手背，轻轻捏了捏。
三个月前暴雨夜他替她擦雨水的温度还在记忆里，此刻掌心的热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颗小太阳。
“反对！”被告律师霍然起身，“原告方随意关联童年画作，毫无专业依据——”
“叮。”程浩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外放音惊得法警皱眉。
这个总跟在高总身后的助理举着手机冲上台：“我有新证据！苏清棠亲口承认抄袭！”
录音里传来苏清棠的声音，被剪辑得支离破碎：“......抄袭了......方案......”
旁听席炸开锅。
苏清棠垂在身侧的手蜷起，指甲掐进掌心——这是上周她在茶水间与高总对峙的录音，被恶意截断了前半句。
她余光瞥见顾砚舟喉结滚动，西装下的肩背绷成一道弦。
“审判长，”顾砚舟忽然起身，声音沉得像压着铅块，“这是篡改过的录音。”他取出自己的手机，“当天我助理在门外调试设备，录下了完整对话。”
完整的声音响起时，整个法庭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高总，您的方案抄袭了我给顾先生设计的私宅图纸。”苏清棠的尾音带着冷意，“需要我把暗纹比对数据发给您吗？”
程浩的脸瞬间煞白，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高总在被告席攥着桌角，指节泛青。
“肃静。”审判长敲了敲法槌，目光转向原告席，“原告继续举证。”
苏清棠深吸一口气，将U盘插入投影仪。大屏幕亮起的瞬间，满屏的暗纹比对图让旁听席再次哗然——每个被抄袭的构件暗纹处，都标着“1998.3.15”“2001.5.7”等日期。
“这些是顾砚舟先生被父母遗弃的日子。”她声音发颤，却一字一顿，“我在设计时，将他的童年创伤熔进了暗纹，作为防伪标记。
被告能复制雕花，却复制不了......“她顿了顿，看向顾砚舟泛红的眼尾，”复制不了他藏在画纸背面的眼泪。“
顾砚舟突然伸手，从西装内袋摸出条竹纹项链。细银链上雕着半片竹叶，他绕到她身后，指节微颤着扣上搭扣：“我的童年暗码，现在是她的设计专利。”
窗外忽然起风，竹影掠过法庭的玻璃幕墙。
苏清棠抬头，竹叶的影子与玻璃上的棱线重叠——竟是个“永远”的篆字。
“反对无效。”审判长推了推眼镜，“原告方证据链完整。”
“等等！”林婉儿突然起身，作为甲方代表她一首沉默，此刻举着平板走向前，“我这里有建筑论坛的侵权数据。
苏小姐设计的‘东方之眼’模块，被237个项目违规使用——“她转身首视高总，”包括令妹在戛纳的别墅，图纸备案日期比苏小姐的专利申请早三天？“
高总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张了张嘴，最终跌坐回椅子，额头抵着桌面，声音闷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认了。”
法警递过笔录时，苏清棠的手还在抖。
顾砚舟替她接过笔，指尖覆着她的，一笔一画签上名字。
林婉儿站在国徽下，钢笔尖悬在判决书上：“赔偿金将用于‘竹影公益学堂’建设，帮助困境儿童学习传统建筑工艺。”她抬眼看向苏清棠，“这是你上次说的，要给流浪猫搭窝的善意，该让更多孩子接住。”
苏清棠的眼眶热得发烫。
顾砚舟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像护住什么易碎的珍宝。
“退庭。”法槌落下的瞬间，苏清棠的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摸出来，是老周发来的照片——工地的塔吊在夕阳下投下长影，钢结构的焊缝处有道可疑的裂痕。
她捏着手机站起身，激光测距仪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
顾砚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我陪你去。”
竹影在地面投下“永远”的影子，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墨香——那是她新接的项目，要给公益学堂设计的“竹影书斋2.0”图纸，此刻正躺在她的公文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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