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外的蝉鸣突然高了几分，苏清棠掌心的戒指还带着顾砚舟体温，金属边缘硌得她指尖发颤。
她抬头时，顾砚舟正垂眼盯着她摊开的手，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像只偷藏了蜜的熊。
“顾先生。”她轻声唤他，尾音被棚外粉丝的欢呼揉碎。
顾砚舟猛地回神，耳尖泛起薄红——这是他每次被戳破心事的标志。
他清了清嗓子，指尖虚虚碰了碰她手背：“颁奖礼...二十国记者。”话没说完又顿住，像是怕说太满会碎，“就当着他们的面，把‘永远’刻进婚戒暗纹里。”
他声音低哑，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
苏清棠忽然想起三天前暴雨夜，他蹲在工作室给她煮小米粥，水蒸气模糊了眼镜，却坚持要把枸杞一颗颗摆成小太阳。
原来这人早把“永远”拆成了无数个细碎的晨与昏，藏在粥里、藏在图纸褶皱里，现在要捧到聚光灯下。
“苏总监！”唐薇的声音从棚外撞进来。
扎着高马尾的姑娘举着个烫金请柬冲进来，发梢还沾着草屑——显然是从设计所一路跑过来的。
她跑到苏清棠面前时差点绊倒，赶紧扶住工作台才站稳，掌心的请柬被攥出褶皱：“全组签的！”
苏清棠接过翻开，第一页就是她带的实习生小周的字迹：“请顾太太代表我们致辞！”后面跟着二十几个名字，有刚入行的助理，有合作十年的老工程师，连平时最严肃的结构组王工都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竹纹投影特效我们找美院的朋友做了半个月。”唐薇掏手机翻出视频，淡青色的竹影在屏幕上摇曳，“投影到颁奖台背景墙，风一吹叶子还会动——就像您设计的竹影书斋。”她突然凑近苏清棠耳边，声音压得像说秘密：“顾先生的粉丝后援会联系我们了，说要举竹叶灯牌给您造势。”
苏清棠鼻尖发酸。她想起上周加班到凌晨，唐薇悄悄把热可可放在她桌角，留言条上写“给清棠姐的竹影能量”；想起王工为了她的抗震节点方案，翻遍了近十年的地震数据。
原来这些她以为藏在细节里的温度，早就长成了支撑她的竹林。
“沈哥来了。”顾砚舟突然说。
棚门被推开，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摄像机碎片，又落在苏清棠和顾砚舟交握的手上——沈言只停顿半秒，就把电脑转向顾砚舟：“首播数据。”
屏幕上是国际建筑协会官微的实时弹幕，“顾影帝未婚妻”的话题己经冲上榜一，最上面的几条全是粉丝刷的：“见证竹影成婚！”“苏设计师的图纸我看过，配得上顶流！”
“陈璐工作室的服务器刚被黑了。”沈言推了推眼镜，声音像台精密仪器，“技术部说攻击源是境外IP，不过...”他看了眼苏清棠，“程氏集团最近在抛售娱乐板块的股票，您上次说的合同，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顾砚舟垂眸把苏清棠的手包进掌心，指腹轻轻蹭过她婚戒：“清棠的东西，谁碰谁疼。”
这句话说得轻，却像块烧红的铁烙在苏清棠心口。
她想起被抄袭那天，顾砚舟连夜飞到抄袭者的发布会现场，站在聚光灯下说“这图纸里有我太太给流浪猫留的透气窗”；想起她在工作室哭到眼睛肿，他蹲在她脚边，用激光笔在墙上投出小猫咪的影子。
原来所谓“疯批护妻”，从来不是横冲首撞的鲁莽，是他把她的软肋都变成了铠甲。
颁奖礼当天的聚光灯比苏清棠想象中更亮。
她站在后台，手心里攥着那张被翻得卷边的竹影书斋2.0设计图。
投影师在调试设备，竹纹影子在她身上游移，像小时候姑姑给她织的竹编围巾，带着太阳晒过的暖。
“清棠姐。”唐薇帮她整理领口，“顾先生在观众席第一排，眼睛都没挪开过你。”
苏清棠往台下瞥了眼。
顾砚舟穿了她设计的月白西装，领针是竹节造型——那是她去年随手画的小稿，没想到他真让人订做了。他正低头看手机，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抬眼望过来。
西目相对的瞬间，苏清棠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主持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接下来，有请本届国际建筑协会青年奖得主，《竹影书斋2.0》设计师——苏清棠女士！”
掌声如潮水涌来。
苏清棠踩着高跟鞋走上台，聚光灯追着她，却在看到台下时顿住脚步。
第一排，顾砚舟身侧坐着二十几个举着竹叶灯牌的粉丝，灯牌上写着“苏设计师的竹影，我们的光”；再后面，是设计所的同事举着她的设计图复印件，唐薇冲她比了个大大的“耶”；最边上，沈言抱着笔记本电脑，朝她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顾砚舟说要“搬砖”那天，雨幕里他护着她撞在棚柱上，说“太太，我这算不算搬砖”。
原来他说的“搬砖”，是搬起每一块支持她的砖，砌成让她站得更稳的台。
“这个抗震节点。”苏清棠展开设计图，指尖触到图纸上的铅笔印——那是顾砚舟熬夜时画错的线，她没舍得擦，“是顾先生陪我熬了72小时画出来的。”
台下传来抽气声。
苏清棠望着顾砚舟发红的眼尾，突然笑了：“他说设计师的手要画世界，所以每次我画累了，他就帮我捏手腕。”她举起左手，婚戒在灯下闪着光，“后来我发现，原来被人捧在手心的手，真的能画出更亮的光。”
掌声如雷。
顾砚舟突然起身，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他走到台中央，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摸出那支激光笔。他按下开关，红色光斑在背景墙的竹影上勾出两个字“永远”，“从今天起，”他抬头望着她，眼尾的小痣跟着笑纹动了动，“我的影帝奖杯，都要刻上‘苏清棠’的暗纹。”
台下的粉丝尖叫着举起竹叶灯牌，设计所的同事吹起口哨，沈言的笔记本屏幕亮着，弹幕被“竹影成婚”刷到卡机。
苏清棠望着他，突然想起自己藏在奖杯底座的暗纹——那是她用最小的刻刀雕的“顾砚舟”，和他戒圈里的字，分毫不差。
“顾先生。”她伸手去拉他，“该起来了。”
“再等会儿。”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心跳声透过西装布料传来，“让二十国记者看看，顶流影帝的婚戒，是谁给的永远。”
这时，苏清棠听见台侧传来脚步声。
她转头，看见国际建筑协会的吴会长站在幕布后，手里举着话筒，朝她微微点头。
镁光灯还在闪，粉丝的欢呼还在涌，可苏清棠突然听见自己心里有朵花，“啪”地绽开了。那是“永远”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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