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着冷白的灯光涌进急诊室时，苏清棠正握着顾砚舟的手往缴费窗口走。
他的掌心烧得发烫，输液贴下的血管青得发暗，却还在小声说：“我没事，输完这瓶就能回剧组。”
“顾太太！顾老师！”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走廊的寂静。
苏清棠抬头，就见小鹿举着灯牌从转角冲过来，灯牌上“支持顾太太”几个字在墙上投下晃动的暖黄光斑。
她身后跟着七八个举着CT片的粉丝，最前面的男生举着放大的扫描件，“胃角可见0.8cm溃疡穿孔”的诊断结果在手机闪光灯下格外刺眼。
“你们看这个！”小鹿喘着气把灯牌往程宇方才出现的方向一偏，“顾老师是因为胃穿孔才蜷着的，不是演不起硬汉！上次拍《长夜将明》坠崖戏，他胃出血都咬着牙拍完三条！”
苏清棠的手指在顾砚舟手背上轻轻一扣。
他睫毛颤了颤，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尾还泛着病态的红。
“程副导不是骂不敬业吗？”举CT片的女生突然提高声音，“我们粉丝群翻了三年前的拍摄日志——顾老师拍爆破戏时被碎片划了七道口子，打了破伤风继续上；吊威亚摔下来磕到肋骨，医生说要静养半个月，他第七天就回片场。”她的声音发颤，“这叫演不起？这叫拿命在演！”
走廊里的脚步声突然停住。
苏清棠侧头，就见程宇抱着摄像机从楼梯口转出来，镜头正对着顾砚舟泛白的唇。
“医生说患者需要24小时陪护。”程宇的笑像片刮过玻璃的指甲，“顶流影帝连自理能力都没有？”
顾砚舟的手指在苏清棠手心里猛地收紧。
她能感觉到他喉结动了动，像在吞咽什么，再开口时声音哑得像砂纸：“《长夜将明》的打戏...”他扯了扯输液管，点滴瓶里的液体晃出细碎的响，“我胃出血都没耽误。”
苏清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方才在道具间李导塞给她的处方笺，想起程宇手机里那条带血的偷拍视频——原来他等的不是顾砚舟康复，是等他病得最狼狈的时候，把这副“脆弱”的模样撕给全世界看。
“程副导。”她突然松开顾砚舟的手，转身走向程宇。
急诊室的顶灯在她身后投下影子，刚好罩住摄像机的镜头，“三年前《逆光》选男主，顾先生推荐了你。”她从包里抽出抗抑郁药的说明书，药盒上的批号在冷光下泛着暗蓝，“因为你当时在吃这个，医生说不适合高强度拍摄。”
程宇的瞳孔骤缩。
“你以为他是可怜你？”苏清棠的声音像片薄冰，“他说‘演员的命比角色金贵’。
可你呢？”她把说明书拍在程宇胸口，“偷病历、买通护士、煽动营销号——现在拿病人隐私当筹码，你比当年那个因为焦虑症躲在厕所哭的人，更金贵吗？”
“住口！”程宇抬手要推她，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攥住。
顾砚舟不知何时拔掉了输液针，病号服领口扯开半寸，锁骨处的竹叶暗纹被冷汗浸得发深，像片被暴雨打湿的青竹。
“这是我妻子设计的承重暗纹。”他把程宇的摄像机砸在地上，CT片“哗啦”散了一地，“她给老宅加固时说，好的建筑要能扛住八级地震。”他弯腰捡起一张CT，按在程宇脸上，“比某些人的良心，更经得起压力。”
程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墙角的候诊椅，在一片金属碰撞声里狼狈地跑了。
“顾老师！”
“舟哥！”
粉丝们的呼喊声突然涌过来。
小鹿红着眼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苏清棠的首播间——画面里她正搅动砂锅，镜头扫过标签：“顾太太的爱心小米粥·公益助老”。
“清棠姐昨天首播教大家煮粥，”小鹿吸了吸鼻子，“说胃病要慢慢养。现在首播间打赏全捐给社区老年食堂了，刚才看己经是慈善榜第一。”
苏清棠的耳尖发烫。
她想起凌晨三点在厨房熬粥时，顾砚舟裹着毯子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头发凌乱，却偏要装凶：“谁准你大半夜不睡觉？”
“咳。”顾砚舟突然咳嗽起来，却趁苏清棠扶他时，用拇指蹭了蹭她耳尖。
他低头看自己锁骨的竹纹，指尖轻轻抚过那道藏在暗纹里的细疤——那是三年前拍武戏时被刀鞘砸的，当时苏清棠给他涂药，边涂边说：“等你拿视帝那天，我在疤上纹片竹叶，让它们变成勋章。”
现在他摸着那片青竹，突然笑了。
“怎么了？”苏清棠扶他坐回椅子，见他眼里闪着她熟悉的光——像当年他拿到《长夜将明》剧本时，像他第一次把粉丝的信念给她听时。
“没事。”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锁骨上，“就是突然想，等下次颁奖礼...”他声音低下来，混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心跳监测声，“该让所有人看看，我的勋章。”
(http://www.xsdingdian.com/book/2LB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sdingdian.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sdingd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