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棠的指尖在铁盒边缘的薄灰上抹过，留下一道淡白的痕迹。
这是昨夜整理书房时瞥见的，当时顾砚舟正弯腰替她捡设计图，指腹悄悄勾她小拇指的温度还残留在手上。
此刻她蹲在橡木书架前，金属盒盖在指尖下发出“咔嗒”轻响，像某种被封存多年的心跳。
第一封泛黄的信封就躺在最上面，边角卷翘着，像是被反复展开又折起过。
信封正面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刺得她瞳孔微缩——“给爸爸妈妈”，稚嫩的笔画里藏着刻意的工整，连“爸”“妈”两个字都比其他字大上一圈。信纸边缘有深褐的水渍，像被泪水泡过又晒干的痕迹。
“苏小姐。”沈言推门的动静惊得她手一抖，信封险些滑落。
经纪人西装革履的身影立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膝头的铁盒，又迅速移开：“老爷子刚接到许太太的电话，说要终止老宅翻修合作项目。”他递过手机，屏幕上是许婉如助理发来的短信，“她说‘顾家的房子，不该由来历不明的女人指手画脚’。”
苏清棠正要说话，余光瞥见顾砚舟不知何时站在廊下。他换了件墨绿针织衫，领口松松敞着，却比平时更显苍白。
此刻他正盯着她手中的信封，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灰：“那信角的水渍......”他突然走近，指腹轻轻抚过信纸边缘，“我小时候总把信折成纸船，放进护城河。有次下暴雨，纸船沉了，我蹲在岸边哭了整夜。”他的指尖在“爸爸妈妈”西个字上停顿，像是要透过纸背触摸当年那个蹲在护城河边的小男孩。
苏清棠这才发现他眼尾泛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原来顶流影帝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刻。
深夜书房的暖黄灯光包裹着两人。
苏清棠捧着那叠信，最上面的一封墨迹己经晕开：“今天保姆阿姨打我，说我偷吃蛋糕。但老师夸我画的向日葵像莫奈，我把画藏在床底了。”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在寂静的夜里掀起惊涛。
“够了。”顾砚舟突然夺过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信纸边缘的水渍被他捏出褶皱，像道新的伤疤。
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有些伤口，不需要揭给别人看。”
“可我不是别人。”苏清棠站起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绷紧的后背。
她想起白天在老宅，他把房产证塞进她掌心时，指腹蹭过她手背上孤儿院留下的旧疤——那道疤是她十二岁时帮表弟捡玻璃弹珠划的，当时姑姑只说了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门被再次推开。沈言抱着一摞文件进来，放在茶几上时发出闷响：“许太太那边施压，公关部建议提前终止隐婚协议。”他推了推眼镜，“三个月合约还剩23天，现在分开对双方都好。”
顾砚舟转身时，茶几上的青瓷杯正被他捏在手里。
苏清棠听见清脆的碎裂声，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米色地毯上绽开红梅。
他盯着沈言，眼神像把淬了毒的刀：“你替我转告沈太太，当年她女儿在试镜现场推我下楼梯时，我都没这么狼狈。”
沈言的镜片闪过一道冷光，张了张嘴又闭上。他弯腰捡起碎片，西装袖口沾了血也不在意：“我去找药箱处理伤口。”说罢带上门，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远。
苏清棠掏出手帕包住了顾砚舟的手，血很快浸透了棉麻布料。
她从随身携带的牛皮纸袋里抽出设计图，夹层里露出半张浸血的信纸：“你锁骨的竹纹刺青，我研究过老宅地基结构。”她轻轻按了按他心口，“竹根延伸的方向能缓解胃痉挛，就像......”
“就像什么？”顾砚舟低头看她，眼尾的红还没褪，声音哑得像砂纸。
苏清棠突然踮起脚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窝：“就像我藏在设计图暗纹里的‘永远’，要等你亲自发现。”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手臂缓缓环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嵌进骨血里。
苏清棠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别怕”，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这次换我护着你，换我......”
窗外的乌云不知何时聚了过来，风卷着雨丝拍打在玻璃上。
许婉如的珍珠项链在梳妆镜前闪着冷光，她捏着老宅设计图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在“苏清棠”三个字上抠出折痕。
助理的电话在床头柜震动，她扫了眼屏幕，红唇勾起冷笑——“通知家族成员，今晚十点，老宅正厅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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