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车窗上，雨刮器来回摆动也刮不干净模糊的玻璃。
苏清棠攥着湿透的设计图，指节因用力泛白。
副驾驶座的顾砚舟突然扯过她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焐着：“别怕，我在。”
他说“我在”时尾音发颤，像极了昨夜她给发烧的他擦身时，他无意识攥住她手腕的力度。
苏清棠喉头发紧，手机屏幕在两人交叠的手间亮起，实习生的消息还在跳：“对方说有设计图初稿时间戳，唐总监正和他们理论！”
顾砚舟猛地踩下油门，玛莎拉蒂在积水路面划出漂亮的弧线。
苏清棠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暴雨里他跪在泥里说“完美的房子要有等你的人”——此刻这个说要护着她的人，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雨珠。
工作室玻璃门被撞开时，穿香奈儿的女人正把一沓打印纸拍在唐薇面前：“苏设计师的孤儿院图纸，和我客户三年前的手稿相似度90%！”她染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戳向投影屏，“看这飞檐弧度，这环形连廊——”
“停。”苏清棠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带着建筑设计师特有的精准，“环形连廊的排水坡度是3%，您客户手稿上标着2.5%。”她走到投影仪前，从湿透的文件袋里抽出自己的设计图，“还有飞檐下的暗纹。”
所有人凑近看——在水墨竹叶的脉络里，密密麻麻的数字像藏在叶脉里的血管。“这是抗震模拟数据。”苏清棠指尖划过图纸，“每片叶子的弧度对应不同震波频率下的承重值，行业标准是8级设防，我的系统能扛住9级。”她抬眼看向香奈儿女人，“您客户的手稿里，有这片‘会计算的叶子’吗？”
女人的脸瞬间红到耳根。
唐薇憋着笑推了推眼镜：“刚才我查过版权登记系统，苏工的设计图是在三年前孤儿院招标前三个月提交的。”她晃了晃手机，“倒是这位女士的‘客户’，上周刚注册了新公司——”
“够了。”门口传来冷喝。许婉如撑着黑伞站在那儿，发梢上的滴下的水在大理石地面晕开深色的花，“清棠，你和顾砚舟的婚约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难免怀疑你设计时带了私人情绪。”她转向记者群，“我以顾家主母的身份问一句——”
“顾太太的问题，我来答。”顾砚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没打伞，西装还滴着水，却像带着千军万马的将军。
记者们的闪光灯瞬间炸成一片，他却只看着苏清棠，目光软得能化了雨：“苏清棠设计的承重系统比行业标准强30%，就像她比任何人都懂我的脆弱。”
他走向前，替苏清棠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碎发：“三年前我胃出血住院，她每天早晨五点煮小米粥，温度永远是38度——刚好是胃最舒服的温度。”他举起苏清棠的设计图，“她的图纸里藏着‘舟’和‘棠’的暗纹，就像她藏起所有对我的在意，只在设计时才肯说真话。”
许婉如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看见记者们的镜头全转向苏清棠泛红的眼尾，看见唐薇偷偷对她比了个“耶”——更看见顾砚舟替苏清棠挡开所有追问时，那副“谁再靠近她半米我就拆了这屋子”的架势。
深夜的顾家公寓飘着姜茶香。
苏清棠蹲在旧物箱前，翻出一沓泛黄的图纸。
顾砚舟凑过来，就着落地灯的光，看见画纸上歪歪扭扭的小猫屋：“这是你设计的第一张图纸？”
“十二岁时在姑姑家。”苏清棠指尖抚过褪色的铅笔印，“那时候总被表弟抢房间，我就给流浪猫搭小屋。”她轻笑一声，“图纸上标了保暖层、避雨檐，连猫抓板的角度都算好了——可我自己的房间，从来没算过。”
顾砚舟突然把她拽进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得像没发酵的面团：“以后你的房间，由我来算。”
玄关传来动静。
沈言举着牛皮纸袋探进头：“恭喜苏工，国际建筑奖提名函到了。”他顿了顿，“但颁奖典礼和顾先生的新戏宣传撞期......”
“陪苏清棠去领奖，是我应尽的丈夫责任。”顾砚舟抢过提名函，封皮上的烫金logo在灯光下闪着暖光，“新戏宣传让助理去，我老婆的高光时刻，我必须在场。”
苏清棠眼眶发热。她摸出随身带的药盒，把抗抑郁药的说明书塞进他掌心：“三年前你胃出血时，我偷偷调高了小米粥的温度。”她指腹蹭过他掌纹，“就像现在，我知道你总在深夜翻粉丝的信息，知道你收藏着所有我设计的图纸——”
“所以这次换我陪你等春天。”顾砚舟从西装内袋摸出个丝绒盒，里面躺着两枚对戒，“婚书我重新写了，期限是永远。”他把戒指按进她掌心，“你藏在图纸里的‘永远’，我收到了。”
深夜整理书房时，苏清棠在顾砚舟的旧书里翻出个铁盒。
她刚掀开盒盖，一张边缘卷起的蜡笔画从夹层里滑出来——画上是栋小房子，屋顶站着只小猫，门口有两个手拉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给等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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