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薇的红色跑车碾过石子路的声音还在耳畔，苏清棠的手机屏幕己经亮起——是唐薇的未接来电，备注栏跳动着三个感叹号。
她抓起玄关的帆布包时，顾砚舟正弯腰从垃圾桶里捡出被揉皱的终止合约文件，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我去趟公司。”她把钥匙串在指尖转了个圈，“唐薇说模型室出状况了。”
顾砚舟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等我十分钟。”他扯下搭在沙发背的黑色风衣，连纽扣都没系就跟了出来。
电梯里，他的手指无意识着风衣口袋里那个丝绒小盒——那是他昨晚在珠宝店挑了三小时的对戒，原本打算等协议到期时...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设计室的玻璃门被撞得哐当响时，苏清棠刚把工牌别上领口。
唐薇抱着一摞蓝图冲进来，发尾还沾着晨露，最上面的“抗震数据模型”几个字被她攥得皱巴巴：“清棠！他们剽窃了你藏在图纸暗纹里的——”
后半句话被苏清棠展开的老宅设计图截断。
她的指尖顺着承重柱的线条划过，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图纸上投下网格，“看这里。”她点在柱身某处，“竹叶脉络的分叉角度。”
唐薇凑近，瞳孔猛地收缩。
模型室送来的盗版图纸上，承重柱表面同样刻着竹叶纹路，但分叉角度与苏清棠原稿分毫不差——那是她上个月在图书馆查了三天《营造法式》，结合现代抗震力学调整出的13.7度。
“这是我用爷爷的木工尺量了二十次老房子房梁才定的角度。”苏清棠的声音冷得像设计室的大理石台面，“他们连暗纹里的防震节点都抄了。”
“不止。”顾砚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清棠回头，看见他倚着门框，衬衫第二颗纽扣解开，锁骨处若隐若现一道竹纹——那是他上周偷偷去纹的，当时说是“给新戏角色做准备”。
他大步走过来，指腹压在自己锁骨的竹纹凹槽上：“这些弧度对应着你设计的节点系统。”他的掌心覆上苏清棠的手背，带她摸过自己皮肤的起伏，“13.7度的分叉，0.5毫米的凹槽深度，比我胃病治疗方案里的药剂量计算还精密。”
唐薇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模型室发来的对比图。盗版模型的抗震系数赫然标着“9.2级”，和苏清棠原稿的数据完全重合。她指着屏幕：“您看这个！”
苏清棠却摇头，从抽屉里取出铅笔在图纸上快速勾画：“不够。”她的笔尖在承重柱底部点了个圈，“这里需要加装缓冲层。”
“像你给流浪猫窝设计的那种？”顾砚舟突然接口。
他想起上周暴雨夜，苏清棠蹲在楼下给猫窝加海绵垫的模样，当时她只说“怕小猫被雨水泡着”，却没提那海绵垫的厚度和密度，是参照了建筑抗震缓冲层的参数。
苏清棠的手指顿住，抬眼时撞进他深褐色的眼底。
那里有晨光，有三年前她画的流浪猫小屋，还有昨夜她偷偷塞进他床头的胃药——药盒上贴着便利贴，写着“粥要煮到米粒开花”。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沈言发来的消息：“顾家老宅修复项目董事会通过，老爷子同意你们共同出席奠基仪式。”
苏清棠突然抓起图纸塞进顾砚舟怀里：“锁骨的凹槽要配合竹纹的走向，不然...”
“不然什么？”他低头，呼吸扫过她发顶。
“不然...”她的耳尖泛红，“不然暗纹里的名字会对不上。”
顾砚舟的手指蓦地收紧。他想起昨夜在书房翻她的设计图集，某页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蜡笔画——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左边的戴棒球帽，中间的扎高马尾，右边的头顶五瓣花，旁边用铅笔写着“顾砚舟、苏清棠、小猫”。
“我昨晚在画暗纹。”他声音发哑，拉着她往书房走，“你把‘清棠’两个字藏在竹叶分叉处，我把‘砚舟’刻在...”
深夜的书房里，台灯暖黄的光漫过两人交叠的手背。
顾砚舟的钢笔在设计图边缘游走，勾勒出比发丝还细的纹路：“这里？”
“嗯。”苏清棠的指尖抚过他腕间的旧疤，“就像你把童年的信折成小船，藏在书房的玻璃柜里。”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预报说后半夜有暴雨。
顾砚舟的手机突然亮起，是沈言转发的家族群消息——许婉如@所有人：“明晚八点，老宅正厅召开家族会议，议题：孤儿院设计方案审核。”
苏清棠凑过去看，顾砚舟却快速划掉了消息界面。
他低头吻她发顶：“睡吧，明天还要去老宅量地基。”
但她知道，他没划掉的那句话在屏幕上闪了一瞬：“能比得过顾家百年传承的设计，我倒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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