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锦衣卫衙门内，萧衍的书房灯火通明。他面前摊开着一份薄薄的册子，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册子是宋辙和林豹初步暗中摸排后，汇总上来的可疑人员名单，涉及的都是锦衣卫内部的人员。
“钱宁……指挥佥事……”萧衍的指尖在第一个名字上轻轻敲击，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钱宁，锦衣卫的老人，在他初掌锦衣卫时，也曾出过力，虽然后来觉得此人有些圆滑，但从未想过他会牵扯进如此严重的贪腐事件。名单上，还有几个他亲自提拔起来的百户、校尉，昔日他们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表忠心的模样，此刻想来，只觉得讽刺。
他一手提拔、一手改革的锦衣卫，本是他手中的利剑，如今剑身上却出现了锈迹，甚至有成为他人凶器的可能。这股腐败的暗流，若不及时清除，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更会辜负朱元璋的信任。
“大人，”宋辙和林豹侍立在侧，神色凝重。他们也清楚这份名单的分量，一旦公开，锦衣卫内部必将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萧衍缓缓合上册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萧氏锦衣，不容败类。此事，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林豹有些担忧：“大人，钱宁在锦衣卫中根基深厚，党羽众多，若是……”
“若是打草惊蛇，便会让他们有串供毁证的机会。”萧衍接过话头，“所以，此事不能大张旗鼓。”他沉吟片刻，“宋辙，林豹，你们二人，再加上萧记、萧影，还有新晋千户张猛。”张猛是萧衍从基层提拔上来的年轻军官，勇猛忠诚，之前在巴特尔案中立下过功劳。“你们五人，组成一个内部督察小组，代号‘啄木鸟’，由我亲自指挥。你们的任务，就是秘密搜集名单上所有人的确凿罪证。”
在挑选“啄木鸟”成员时，萧衍暗中开启了【鉴心神瞳】。宋辙的忠诚毋庸置疑，眼中是对萧衍全然的信任与敬佩；林豹则带着一丝对未知风险的审慎，但忠诚度亦无懈可击；萧记眼中是对任务的专注与一丝兴奋，仿佛找到了新的挑战；萧影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静，眼神锐利如鹰；张猛眼中则是对萧衍的崇拜和对任务的坚定执行力。很好，这些人，都是他可以完全信赖的。
“大人，钱宁那边……”宋辙还是有些顾虑。
“钱宁那边，我会亲自稳住他。”萧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段时间，我会表现得更加‘倚重’他，让他放松警惕。你们则要外松内紧，秘密行动，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是！”五人齐声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锦衣卫衙门表面上风平浪静。萧衍依旧每日处理公务，甚至还特意召见了钱宁几次，商议一些“紧要”事务，言语间颇多嘉许，让钱宁受宠若惊，越发觉得自己地位稳固。
然而，暗地里，“啄木鸟”小组己经开始高效运转。萧记凭借他那过人的记忆力，将所有可疑人员的日常行踪、接触人员都梳理得井井有条。萧影则发挥他追踪的特长，悄无声息地掌握了几个关键人物的秘密据点。宋辙和林豹负责统筹协调，并对一些外围线索进行核实。张猛则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心腹，负责一些需要动用武力威慑的暗中查探。
但调查自己人，难度远超想象。锦衣卫个个都是侦查与反侦察的好手，行事极为谨慎，许多人更是狡兔三窟。传统的刑侦手段，在他们面前往往收效甚微。
“大人，这些家伙太滑溜了，就像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尾巴。”林豹有些泄气地向萧衍汇报。
萧衍眉头微蹙，他知道，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他想到了徐妙云。
当晚，萧衍以商议城中治安为由，秘密约见了徐妙云。
“萧大哥，看你神色，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徐妙云冰雪聪明，一眼便看出了萧衍眉宇间的凝重。
萧衍也不隐瞒，将锦衣卫内部出现蛀虫，以及调查陷入困境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
徐妙云听罢，沉吟片刻：“官场上的勾当，妙云不懂。但这些人既然贪腐，必然会有异常的钱财往来。他们的家眷，平日里的花销用度，购置田产铺面，这些都是很难完全掩盖的。锦衣卫的俸禄有定数，若是开销远超常例，便值得深究。”
萧衍眼睛一亮：“妙云此言有理！我之前只盯着他们本人，却忽略了他们的家眷。”
徐妙云微微一笑：“我徐家的情报网，虽不及锦衣卫神通广大，但在市井之间，打探些家长里短、钱财往来，还是有些门路的。萧大哥若信得过，可将可疑之人的家眷信息给我一份，我让人暗中留意。”
“如此，便多谢妙云了！”萧衍心中感激。有徐妙云的情报网从外围策应，定能事半功倍。
果然，几日后，徐妙云便送来了一份详细的报告。报告中指出，指挥佥事钱宁的夫人，近期在京郊购置了一处占地颇广的庄园，出手极为阔绰。而另一名被列入名单的百户，其子更是在赌场一掷千金，挥霍无度。这些异常的消费，都为“啄木鸟”小组提供了新的调查方向。
“啄木鸟”小组顺藤摸瓜，很快发现，钱宁近期与一名自称“贾三”的粮商来往密切。此人表面上经营着几家粮铺，但实际上却与一些地下钱庄有所勾连，似乎是钱宁等人转移和处理赃款的关键人物。
“大人，我们查到，这个贾三行事诡秘，每次与钱宁见面，都选在极其隐蔽的地点。而且，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准备收拾细软，明日一早便要离京，据说是回江南老家。”宋辙急匆匆地前来禀报。
“想跑？”萧衍眼中寒光一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传令下去，今夜子时，在贾三的落脚点外布控。明日一早，他只要敢踏出大门，立刻拿下！”
一场针对锦衣卫内部蛀虫的关键抓捕，即将在黎明前展开。萧衍知道，这一网下去，必然会牵出一条大鱼，但也意味着，他将与锦衣卫内部一股盘根错节的势力，彻底撕破脸皮。
夜风更紧，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萧衍站在窗前，望着沉沉夜幕，眼神坚定如铁。他要让所有锦衣卫都明白一个道理——在萧衍手下当差，伸手必被捉，贪腐绝无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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