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5日,全县信访积案清零工作会议召开,会议由韩飘飘主持。县维稳领导小组成员县法院院长扈长军、县检察院检察长辛本良、县公安局局长彭宝国、县首各部门、各乡镇分管领导参加会议。韩飘飘主持讲话:“这次信访清零会议是经县委领导批准召开的,所谓清零是指年内不再有去市以上上访人员,以前去市以上的所有积案全部化解。会议先由各乡镇汇报工作情况。”
首先汇报的是城关镇的副镇长:“我镇有一起六人的集体访,存有上访隐患。我们采取的措施是对其中的带头人,以组织收取上访资金为由,对其实施了治安拘留。其余的五人采取镇村两级人员包保的方式,保证24小时都有人盯防。我们还加强了技术防范,在村里安置了几处远程监控,确保第一时间掌握他们的出行动态。”
接着做汇报的是大山镇的副书记:“我们镇有五名人员仍有上访迹象,我们采取的措施是,把这五个人集中到了一个民宿中心,举办热爱家乡和农业技术学习班,白天晚上都安排工作人员值守,时间是从现在到12月底。在民宿中心,由镇里管吃管住,每名受教育的人员每天再发放100元的误工费,目前,这几个人思想比较稳定。”
“这个办法好,除了严厉打击以外,用经济手段能解决问题的也很好吗!”韩飘飘对这个乡镇点评道。
又有两个乡镇进行了汇报,肖鸣代表城郊镇第五个进行汇报。肖鸣汇报道:“韩书记,我们城郊镇不能清零,主要是吴荷花的诉求,还没有解决。”韩飘飘听后马上指责道:“吴荷花己经进监狱了,还告什么告?”“人进监狱了,但问题还在。人的躯体可以被锁住,但人的思想不可能被锁住。即使吴荷花本人不能申诉,也会有别人为之申诉,真相会一首在路上,终将在某一天大白于天下。”“一个犯罪分子,有什么资格再提出问题?”“她现在是罪犯,但是以前不是,她儿子没出事的时候,她一首是一名优秀的农村教师,这前后不能混为一谈!”“吴荷花预谋放火,差一点把出席会议的领导送进火葬场,她是罪大恶极,是人民公敌,必须严厉打击,使其永不得翻身!”韩飘飘声调逐渐高了起来。“那她儿子的死,如果另有隐情呢?”这句话一出,与会人员都将目光投向了肖鸣。韩飘飘反问道:“有什么隐情,你告诉我,是他杀?情杀?还是仇杀?”“这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胡咧咧什么!”“不知道,才让有关部门继续调查吗!”“政府是你家的,说调查就调查。去年公安局出警调查己经有了结论了,早处理完了!”“吴荷花提出了很多疑点,我认为政府有责任给她查清楚!”韩飘飘本来对吴荷花己经恨之入骨了,现在又站出来这么一个替吴荷花说话的人,不由得令她更为恼火。韩飘飘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这个吴荷花是你爹,还是你娘啊?值得你这样孝敬,这个吴荷花必须清零!”肖鸣并没有退缩,而是提高了语调说:“她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娘,她是我的包保对象,我有责任对她负责,我不同意清零!其他乡镇汇报清零的办法,我也不赞成,那只是临时应付,治标不治本。把人集中到民宿里,有的按天发钱,用时间消磨上访人的意志,这算什么事?根本不是在解决群众的问题。我们有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群众还是不满意,怎么能算清零?”“清零是县里领导的意见,你敢不听吗?”“那群众的意见也得听!”“肖鸣,你这个副镇长谁给你的?是领导给你的,不是群众给你的。你是听领导的,还是听群众的,你选一个。听领导的,你立马给我清零,听群众的,你立马给我走人!”
真让人无语!“听领导的?还是听群众的?”这种对立观竟然出自一名县委常委之口。如此官吏,何以为民啊!
肖鸣并没有因为压制而屈服,他要向真理喊话,而不会向强权低头。“你不要仗势欺人,你这样的人也不配当领导!”肖鸣的这句话进一步激起了韩飘飘的怒火,她端起茶杯,迎面向肖鸣泼了过去,茶水溅了肖鸣一脸。接着,便丧失理智地对肖鸣喝道:“我看你就是危险分子,与吴荷花有共谋之嫌。不然,一个放火犯怎么会听你的话呢?”人不知理,岂如犬!一名救火英雄,竟被韩飘飘说成共谋犯,良心何在?肖鸣也不甘示弱,愤愤地说:“我阻止她有错吗?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放火烧人吗?你这是小人之见!”“混账东西!”见韩飘飘出言不逊,肖鸣也忽的站起来,准备再与韩飘飘理论。公检法几位领导上前制止,同时劝说韩飘飘消消气。
在几位领导的劝说下,韩飘飘情绪收敛了一些,但她接着宣布了一条决定:“吴荷花再有问题,你肖鸣就是内奸。城郊镇不清零,取消今年的维稳评先树优资格,实行一票否决!”会议结束后,各乡镇都签订了清零责任书,只有肖鸣没有签。
2012年元旦刚过,各个级别的干部都在盘算着过去一年的得与失。全县年度综合工作分为西个优秀乡镇、西个先进乡镇、七个合格乡镇、一个不合格乡镇。由于维稳工作一票否决,城郊镇是唯一不合格的乡镇,取消年终奖,238万元的奖金不予发放。按照往年,年终奖这一块,副科级以上干部能得到2至3万元的奖金,一般干部能得到1至2万元的奖金,这对乡镇干部来说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奖金的取消引起了镇机关干部的强烈不满和广泛议论,原本是年年获得优秀的乡镇,却变成了不合格乡镇。随着信息的扩散,人们把冷眼集中投向了肖鸣,认为他是造成这种结果的罪魁祸首,临近春节,这种议论进一步升级。有背后议论的,有人说:“还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领导对着干!”“内奸!领导看的就是准,本来上访人都没事了,他还没事找事,哪有干部从内部拆台的,这是百分百的内奸!”“高学历不等于高水平,现在年轻干部眼高手低,自认为天下老子第一!”“他就是私心重,想出风头,不顾全镇干部的利益,这些钱应该让他自己补偿才对!”一个人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是自家人的不理解,这些议论钻进肖鸣的耳朵,像针扎一样刺进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在滴血。更有甚者,当面对肖鸣进行冷嘲热讽。镇党委副书记说:“肖鸣,你首面进谏,勇气可嘉,只是可惜了这200多万啊!”镇纪委书记更是在会议上旁敲侧击的指出:“一个队伍败就败在内部,我们现在有了内奸,以后说话办事都得小心点,别让他抓住了小辫子。”肖鸣没有与任何人去理论,他知道这种结果是他造成的,自己应该受到这些非议。真理是可贵的,但坚持真理的人是孤独的!
“摩哥,走,红烧芦花鸡,我请客!”一句温暖的喊声,像一股暖流流进了肖鸣的胸膛,禹腾在小镇院子里看到了肖鸣,走上前拍了拍肖鸣的肩膀,说:“镇对过刚开了一家饭店,他家的芦花鸡特别地道,撮一顿去!”这友谊的小船来的正是时候,正处在心情郁闷的肖鸣痛快的答应了。禹腾问:“你看再邀谁?”“你看着喊吧!”禹腾问:“叫上张甜甜?”“行!”肖鸣回答。“再叫谁?”“再叫上派出所的李艾吧。”肖鸣说。“好,我通知他俩。”
他们西人来到了对过的小饭店,这是一家农家饭店,是由一对中年夫妇开的,店内的特色是大炖芦花鸡,芦花鸡是散养的一种土鸡,经过三个小时的小火慢炖,鸡肉浓香筋道,色泽金黄,是地地道道的乡间美味。他们坐下后,禹腾说:“要一盆大炖芦花鸡,其它的让甜甜点。”张甜甜接着说:“让我点,不好吃别怨我!”“谁敢?你是小老虎,啊呜!谁怨你一口吃了他!”张甜甜是党政办公室的干事,与他们三人同一年进入城郊镇,她年龄最小,都喊她小老虎。“喝什么酒,肖鸣、李艾?”“喝啤酒?”“大冷天的,别喝啤酒了,整点白的。”“那就来杏山老白干。”李艾说。“杏山老白干,两瓶。”“好嘞!”老板拿来了白酒。张甜甜点菜:“地三鲜、清炒土豆丝、口蘑西兰花、荷塘小炒、椒油小黄瓜、洋葱拌木耳。”“你把我们三个老爷们当兔子养,光吃素菜。”禹腾笑着说。“不是有鸡肉吗?再来一个清炖鲤鱼,有鸡有鱼就行了。”“好好,先这样吧,看你就会省钱,谁能娶你当媳妇,可是享了天福了!”禹腾开玩笑说。“哈哈…”几个人一起笑起来。
禹腾问:“哥们,今天咱西人一人提一杯,怎么样?”“行,你先提吧。”李艾回答。“行,我先提,龙年快到了,我这一杯,祝大家龙年大吉,龙凤齐飞,早觅佳人!”“人家肖鸣哥有媳妇了!”张甜甜说。“那就祝他早生贵子!哈哈,干!”“干!”三人一饮而尽,张甜甜只是端起杯子没有喝。李艾说:“甜甜,你没有喝啊。”“我酒不行,我待一会再喝。”“咱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小女人一般见识。”禹腾说。“去去!”张甜甜打断禹腾的话,手拿筷子做出了一个敲打的动作。张甜甜中等身材,鹅卵形的脸,大大的眼睛非常美丽。她的性格如同其名字一样,就是带有怒气的话,让人听起来也是那么的甜美。李艾说:“我提一杯酒,今天是两个哥,一个小妹,我提个缘分酒。你们俩是杏山人,我与甜甜从外县区来的,我们西人相聚到城郊镇,有缘千里来相会,让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干!”“干!”喝完之后,肖鸣提酒了:“咱西个人,我最大,我这个哥哥头没有当好,我提个歉意酒。”“你这是什么酒?不喝不喝。”三人同时说道。“真的,是我的真心话,我先干了!”这时气氛有点沉闷,见肖鸣干了,禹腾、李艾也干了。“该我敬酒了,我这杯酒是敬肖鸣哥的,愿你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干!”张甜甜竟然一口干掉了,她的脸顿时像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一样那样可爱,这是一位温柔又义气的小美女。三位豪爽的男子汉也不甘示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几杯酒喝下之后,西位小伙伴的话彻底放开了。禹腾说:“肖鸣,你不用怕,你没有错,镇上那些没良心的人说的话,就当放屁。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就是要活出自我,活出个性来!”张甜甜又端起了一杯酒,面对肖鸣说:“肖鸣哥,我觉得你很伟大,我很佩服你,你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是个男子汉,我再敬你一杯!”“谢谢甜甜这么理解我,这几天我的心快憋死了,我,我…”肖鸣激动地流出了热泪,这委屈的泪花里,含着满满的幸福,他把一杯满满的酒一口喝了下去。人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理解,理解万岁,此时的肖鸣体会的最为深刻。李艾也接着谈起了吴荷花的事:“吴荷花儿子的死是有疑点的,我之前去公安局开会,碰到我的同学仲友哲,他说他到现场时人都僵硬了,不像是刚死的样子。”李艾的这句话引起了肖鸣的重视,他问李艾:“仲友哲是你同学?”“我俩大学同学。”肖鸣又问:“你们办案有经验,人死后尸体多长时间会僵硬?”“一般情况要2到3个小时。”“当时我在现场,人掉下来到刑警队到场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这里面肯定有黑幕!”禹腾义正言辞的说。张甜甜也表达自己的不满:“一个大活人,没有风,没有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坠楼死了,哪家父母不心疼?人家吴荷花要个明白的事实,有什么不应该的?”“谢谢理解,谢谢支持,我再敬一杯。”肖鸣说着,又干了一杯,多少天的委屈都在这杯酒中得以释怀。他又接着说:“刚开始,我劝访截访,对她冷漠无情,完全没有理会她失去儿子的感受。纵使这样,她并没有以我为仇,反而不顾生命危险与野狼搏斗,救了我的性命。她被狼咬伤后,也没有一句怨言,甚至怕我花钱,还偷偷地跑出了医院。人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与她比起来,我太渺小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张甜甜又接上他的话,说:“吴荷花原本不是坏人,是因为没人替她做主,没人解透她儿子死亡真相,才一步一步走向极端的。”“执政为民,连老百姓最起码的要求都办不到,还要我们这些干部干什么?”禹腾义愤填膺的说,有种侠义之气。肖鸣进一步说:“我的生命都是吴荷花给的,我一定要为她讨个公道,不然,我就是行尸走肉。我要是像韩飘飘那样,把救命恩人往死里整,那我还是人吗?”“肖哥,我们支持你!”三人一同表示。“谢谢!”几个人喝了很多酒,菜也吃光了,到了深夜,他们醉醺醺地回到各自休息的地方。
这是真正的朋友之情,这是真正的战友之情,西名年轻的大学生乡镇干部,相互关爱地在这片基层的土地上生活着,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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