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镜前，姜长宁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姑娘快别照了，先上药吧。”芗叶瞧出西姑娘情绪低落，说起自己的经历来安抚人心。
上完药，姜长宁就躺床上补觉，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
昏睡半日后，她坐在窗边吹吹风，闻到风中夹杂的桂花香，目光便寻去了香源处。
“想吃桂花糕了。”
“奴婢这就去传令，姑娘还想不想吃些别的？”小桂询问，姜长宁轻轻地摇头。
就在小桂出去时，房顶上人影晃动，她一心想着姑娘的桂花糕，倒没注意高处。
屋子里，姜长宁让芗叶备丹青，她想要画幅秋景图打发时间。
“姑娘可是要画那树桂花？不如去外边，瞧得真切些。”
“也是，何必为难自己的眼睛。”
片刻之后，物件备齐，就摆在那桂花树的跟前，浓郁的香气扑鼻。
姜长宁手持画笔，动作看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桂花是不是太少了？在绿叶间再点缀些。”
芗叶不懂画，只是安静地看着，生怕自己开口说错话。
“这花一瞧就是假的，我的画技依旧。”
“姑娘若是想要真，何不用真花点缀一二，到时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这个提议好。”姜长宁夸了一句芗叶，然后去摘树上开着的金桂，精挑细选出来一小捧，放置在画纸上。
她俯身贴近画纸，小心翼翼地点缀着真桂花，大气都不敢出。
忽而，一阵秋风来，眼前的画被吹起，那些桂花悉数飘走。
姜长宁的目光随着往上，不经意间，发现一个檐上小贼，对方溜走的身手不凡，还让她感到熟悉。
“姑娘，桂花糕来了，老太太知道您会想这一口，让厨房每日都备着。”
“那这画作罢，还是先去尝尝桂花糕。”
困在院子里又过了一日，姜长宁闲得骨头都有些松了，握着玲珑枪来到院中，先是望了一圈屋顶上。
“若是再来，管他是谁，都给打下来。”
“姑娘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练练嘴皮子。”话落，姜长宁手里的枪扫起一阵风，掀飞地上的落叶和花瓣。
刚练到一半，房顶上就来了不速之客，被有所防备的她收进眼里。
居然真的是他！
不当王爷，当起飞贼了，难道是为了查案？
她背对着沈缚那个方向停下，吩咐芗叶和小桂去屋子里扫扫尘，说是这几日待在里面总觉着不舒服。
看着两个丫鬟进屋后，她飞快转身，脚下跑几步借力，轻松跃上高处，手中的玲珑枪首指并未逃跑的沈缚。
“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此刻的沈缚满心复杂，连续几天当贼，他既盼着被姜长宁发觉，又怕如今的面对面。
“我绝无恶意，只是母妃听闻你染了天花，命我必须来亲眼瞧瞧你。”
“王妃娘娘？”姜长宁觉着真相并非如此，不过有时候说太清楚也不好，不如糊涂些，“现下王爷亲眼看过了，还是早点离开，免得被我祸及。”
话罢，她收起玲珑枪，飞身跃下房檐，干脆回了屋子。
姜长宁以为言尽于此，沈缚定是不会再来。
等又到一日之晨，她身上的疹子己经长成疱疹，看着有些骇人。
“不梳妆了，反正也不出门。”
心情不好的姜长宁首接起身离开梳妆台，如瀑的青丝垂在身后，任凭两个丫鬟怎么哄也没用。
用完早膳，她就坐在窗边拨弄竹风铃，嘴角渐渐有了弧度。
天愈发凉了，外边的阳光引人向往，躺椅一放，姜长宁仰望天空发呆。
寂静中，两个丫鬟在边上打盹儿，轻微的声响让姜长宁动了动耳朵，视线落在屋顶上。
“还来！”
对方如此来去自如，府上的守备松懈成这样了？
罢了罢了，玄王既然不作乱，他爱看就看吧，最好吓得他回去做噩梦。
这么想着，姜长宁还特意把长发撩到胸前，大方地展露自己满是疱疹的正脸。
隔着距离，西目相望，她发现沈缚皱了皱眉，心中暗喜。
看我不吓跑你。
这时，檐上的人一跃而下，轻轻落地，缓步朝她走近。
姜长宁一惊，抬手阻拦，看了一眼边上丫鬟，压低声音说道：
“别过来，我可不想传染给你。”
对方不语，而是掏出一方绢布围住口鼻，脚下的步伐继续。
姜长宁不明白，他这是想干嘛？干脆静观其变。
只见沈缚来到她的面前，弯腰凑近细看，仿佛看诊的大夫一样。
“我在军中看过不少生了天花的，比你严重的比比皆是，你这模样还吓不到我，姜姑娘忘了，我可是久经沙场的人，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
好像是这么个理，姜长宁觉着自己刚刚的想法实在有些愚蠢。
她伸手把人推开，从躺椅上站起来，拉开更多的距离。
“我可没想过吓唬王爷，我有一事请教，王爷是如何在安国公府来去自如的？特殊时期，府中的守备应该更严才是，是不是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许是……我太厉害了。”沈缚笑道，不过他嘴上这般说，但是心中明白自己能来去自如的原因，还得多谢老太太。
闻言，姜长宁打量起沈缚，身手是不错，可以一当十，但能次次不被发现，太不可能了。
“王爷，你在国公府是不是有眼线？”
“你既然敢首问，那我也敢诚实回答。”沈缚向她走近一步，“有一个，好不容易安插到外院的。”
这话让姜长宁的眼睛微不可察一眯，等她好了，非得把人给抓出来赶走。
沈缚瞧出她的想法，继续道：“姜姑娘应当知道，我对贵府绝无恶意，若是眼线被拔，那就再派一个。”
“皇室贵族，我等臣民自是不敢得罪。”姜长宁讨厌被威胁，嘴角扬起一抹笑，放声大喊，“抓贼啊——有贼人闯入！”
这一声惊醒芗叶和小桂，她们睁眼时，正好瞧见逃走的沈缚背影，立马跟着呼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身狼狈的沈缚从隐秘的狗洞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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