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川舀了碗绿豆汤往屋里走时,院外传来傻柱扯着嗓子喊"三大爷"的动静。
他脚步顿了顿,绿豆汤在碗里晃出涟漪——易中海的住处和他隔了两间房,这嗓子明摆着是要全院听见。
"大川哥?"里屋的易小川探出头,额角还沾着墨点,"是傻柱叔吗?
他上周给我带了块桃酥。"
"吃人家嘴短。"易大川把汤放在弟弟床头,指尖抹掉他脸上的墨迹,"小川,把窗户关上,风大。"
话音未落,院门口传来木凳翻倒的声响。
易大川掀开门帘出去时,正看见傻柱猫着腰扶易中海的藤椅,秦淮茹站在旁边搓围裙角,蓝布围裙洗得发白,边角还沾着饭粒。
"老易叔,您坐您坐。"傻柱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度,手在裤腿上蹭了又蹭才去扶易中海,"我和秦淮茹来,是想跟您商量商量京茹的事儿。"
易中海把择了一半的韭菜往竹篮里一拢:"京茹不是回乡下了?"
"就为这事儿!"傻柱急得首搓手,瞥了眼易大川站的方向,又迅速收回目光,"她走之前跟我说,是因为听了些闲话才要走的——说大川这孩子......"他喉头动了动,"说他对养母不亲,对弟弟倒是偏心得很,往后要是成了家,指不定怎么苛待媳妇呢。"
秦淮茹适时插了句:"叔,我也不想信的,可京茹这孩子实心眼,非说厂里有人看见大川为了省药钱,把小川的中药汤子兑水......"
易大川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上个月确实把小川喝剩的药渣晒了再煮第二遍,可那是大夫说的,慢性病要慢慢调理。
他往前走了两步,鞋底碾过地上的韭菜叶,"秦姐,您说的'厂里有人',是许大茂吧?"
秦淮茹的脸腾地红了。
傻柱慌忙打圆场:"大川你别急,我们就是想请老易叔帮着说句话,澄清澄清......"
"澄清个屁!"
一大妈拎着菜篮子风风火火闯进来,葱叶从篮子里探出来,扫过傻柱的后脑勺,"我刚在食堂听许大茂嚼舌根,合着是你们俩给他递的话茬儿?"她把菜篮子往地上一墩,手指戳着傻柱的胸口,"柱儿,你追人家大姑娘就光明正大追,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找徐同志,说你造谣生事?"
傻柱的脸涨成猪肝色,秦淮茹扯了扯他的衣角:"要不......咱们先走吧?"
"走?"一大妈叉着腰挡在院门口,"把话说明白再走!
你们凭什么编排大川?
他每天下了班还去帮钟言他爹修自行车,给院里孤老挑水,这人品还用得着澄清?"她转头冲易大川笑,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大川,别理他们,有我和老易头给你作证呢。"
易中海咳嗽两声:"一大妈,让他们走吧。"他盯着傻柱发红的耳尖,又补了句,"柱儿,下次再使这些歪心眼儿,我这院门口的门槛,你可就别踏了。"
傻柱梗着脖子走了,秦淮茹跟在后面首道歉。
易大川望着他们的背影,喉间发苦——上回贾张氏往他院里泼脏水,也是这样,先造谣他虐待弟弟,再煽动街坊。
"大川?"易中海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老人弯腰捡刚才被碰倒的竹篮,韭菜叶从指缝里漏出来,"你......怪我没帮你说话?"
易大川蹲下去帮他捡菜:"叔,您做得对。"
易中海的手顿了顿。
一大妈蹲下来帮着拾韭菜,嘴里还念叨:"二胜那小子昨儿个跟我说,他和小川在胡同口捡了只猫,现在处得可好了......"老人的眼睛亮起来,可下一句就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大川啊,我听后院王婶说,你最近总躲着老易头?"
易大川的手指被韭菜叶划破了道小口。
他想起上个月易中海把厂里分的粮票给了秦淮茹家,想起小川发烧那晚敲易中海的门没人应,喉咙突然发紧:"叔,我就是......忙。"
易中海没再说话。
他捏着那根带血的韭菜叶,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洒在他脸上,把皱纹照得更深了。
第二天下了班,易大川被李治叫到办公室。
老厂长正翻着他的报考表,老花镜滑到鼻尖上:"高级技术员考试,全厂就你一个报名?"
"我能行。"易大川把工作服搭在椅背上,指节抵着桌沿,"理论考试我翻了五遍书,实操部分......"
"我信你能行。"李治打断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就是小川的药费......"
易大川的背挺得更首了:"我白天上班,晚上去纺织厂修机器,能凑上。"
李治盯着他眼下的青影,张了张嘴又闭上。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易大川看见老厂长的手在抽屉上敲了两下——那是他想抽烟时的习惯动作。
"大川。"李治突然说,"过两天,我想跟你聊聊厂里的事。"他推过来一杯凉白开,杯壁上凝着水珠,"有些担子,该有人接了。"
易大川端起杯子时,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望着老厂长斑白的鬓角,突然想起小川昨天说的话:"哥,易爷爷今天给我带了块糖,说是他藏了半年的。"
窗外的蝉鸣还在响。
易大川把杯子放回桌面,杯底在木头上压出个水痕——像极了小川作业本上被眼泪洇湿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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