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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血色黎明

小说: 亮剑之李玉龙   作者:吃点干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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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湿布贴在李玉龙滚烫的额头,他紧闭着眼,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每一次沉重而短促的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肩胛骨上那个狰狞的贯穿伤,在简陋的包扎下依旧向外渗着暗红的血水,染透了垫在身下的旧棉絮。安全屋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劣质酒精味和挥之不去的下水道恶臭。

郑若兰跪在他身边,手指颤抖着再次确认脉搏——快而微弱,像随时会绷断的弦。高烧正无情地吞噬着他钢铁般的意志。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转向另一张地铺上同样昏迷不醒的哥哥李玉虎。他脸上、身上的伤口在秦伯粗糙的处理下不再流血,但那条扭曲的左腿,发紫,皮肤紧绷得发亮,昭示着内部可怕的坏死和感染。秦伯在一旁捣着不知名的草药,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

“秦伯,他…他的腿…”郑若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不敢深想的恐惧。

老郎中停下动作,布满皱纹的眼皮沉重地抬起,看了看李玉虎的腿,又看向高烧呓语的李玉龙,最后目光落在郑若兰苍白绝望的脸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像破旧的风箱:“丫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个大的(指李玉龙),枪伤打穿了肺叶子,又在脏水里泡透了,烧成这样…凶多吉少。这个小的(指李玉虎),那条腿…烂到根了,神仙难救…拖下去,两个都得…交代在这儿。”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郑若兰的心脏。她猛地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疼痛驱散灭顶的绝望:“不!一定有办法!秦伯,求您…想想办法!磺胺…您还有磺胺吗?”

秦伯苦涩地摇头:“最后一丁点,昨晚都给你哥用上了。这兵荒马年,盘尼西林比金条还金贵,我这小破地方…”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郑若兰。她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为救她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一个饱受酷刑肢体残损气息奄奄。巨大的无力感和自责几乎要将她压垮。她猛地扑到李玉虎身边,紧紧抓住他那只尚算完好的右手,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如刀绞。

“哥…哥你醒醒…我是若兰…你看看我…”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李玉虎干裂的唇上。

也许是这冰凉的泪,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呼唤穿透了昏迷的迷雾。李玉虎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浑浊的目光茫然地扫视着昏暗的屋顶,最终艰难地聚焦在郑若兰布满泪痕的脸上。那眼神先是极度的陌生和恍惚,仿佛灵魂还困在某个遥远的地狱里。渐渐地,一丝微弱的、难以置信的光亮在他眼底艰难地燃起。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兰…若…兰…?”

“是我!哥!是我!”郑若兰泣不成声,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我找到你了!我们逃出来了!没事了…哥…没事了…”她语无伦次,只想把所有的温暖和希望传递给他。

李玉虎的目光艰难地转动,掠过这破败的屋子,落在墙角捣药的秦伯身上,最后,停在了旁边地铺上那个昏迷不醒、呼吸沉重的高大身影上。当他的视线触及李玉龙那张苍白刚毅、即使在昏迷中也紧锁着眉头的侧脸时,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鬼魂!

“啊…!”一声嘶哑短促的惊叫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极度的恐惧和混乱!他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尤其是那条废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哥!别动!别怕!那是云龙大哥!是他救了我们!”郑若兰慌忙按住他,急切地解释。

“云龙…大哥?”李玉虎喘息着,眼神依旧充满了惊疑不定,死死盯着李玉龙,仿佛要穿透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看清其下的真相。混乱的记忆碎片在他脑中激烈冲撞:冰冷的刑讯室,吉田扭曲的脸,电流穿过身体的剧痛…还有更深处,尘封的、沾满血与火的画面——保定女子中学冲天的火光,妹妹婉君最后扔出怀表的绝望眼神…以及火光映照下,那个疯狂冲向火海、却被战友死死拖住的年轻战士痛苦到扭曲的面容…那是他的大哥李玉龙!

“是他…真的是…大哥?”李玉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悲恸和迟来的相认冲击着他残破的身体,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污垢和血痂,“他还…活着?他…他怎么了?!”

“他为了救我们,中枪了…伤得很重…”郑若兰哽咽着,泪水也止不住地流。她忽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自己湿透的内衣暗袋里,摸出那枚被体温焐得微温的黄铜怀表,颤抖着递到李玉虎眼前,“哥…你看…婉君…大哥一首…一首带着…”

怀表冰冷的金属外壳沾着污泥和暗红的血渍(既有李玉龙的,也有郑若兰的),在昏暗的光线下,表盖上的弹痕清晰可见。李玉虎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块表上,呼吸骤然停滞!他认得这块表!这是婉君十五岁生日时,大哥用第一次领到的军饷买的!表盖内侧,还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婉”字!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枯瘦如柴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和撕心裂肺的痛楚,轻轻抚摸着怀表上那道深深的弹痕。冰凉的触感如同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防备和强撑的意志。

“婉…君…”一声悲怆到极致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撕裂而出,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积压了数年的痛苦、自责、绝望和对妹妹刻骨的思念,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将他淹没。他紧紧攥着那块染血的怀表,身体蜷缩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在冰冷的地铺上放声痛哭,哭声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迟来的宣泄。

郑若兰紧紧抱着剧烈颤抖的哥哥,泪如雨下。她能感受到那具瘦骨嶙峋的身体里爆发出的巨大悲痛,那是失去至亲、背负着沉重秘密和愧疚的灵魂,在绝望深渊边缘发出的最后悲鸣。秦伯也停下了捣药的动作,背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李玉龙似乎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惊扰,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嘴角再次溢出暗红的血沫!郑若兰的心瞬间揪紧,松开哥哥扑了过去。

“云龙!云龙你怎么样?”

李玉龙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而浑浊,高烧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他费力地喘息着,目光艰难地扫过哭得几乎昏厥的李玉虎,又落在郑若兰满是泪水的脸上,最后聚焦在她手中那块刚刚被李玉虎紧握过的、染血的怀表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玉龙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如同沉睡的火山瞬间喷发!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痛苦、狂喜、不敢置信和深入骨髓悲怆的洪流,冲破高烧和重伤的束缚,从他眼底汹涌而出!他死死盯着那块表,又猛地转向蜷缩哭泣的李玉虎,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玉…虎…?”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从李玉龙胸腔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这两个字,他曾在无数个血与火的噩梦里呼唤,在妹妹葬身火海的废墟前嘶吼,在以为最后一个亲人早己离世的漫长岁月里绝望地咀嚼。此刻骤然出口,重逾千钧!

蜷缩在地的李玉虎听到这声呼唤,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布满泪水和污垢的脸转向声音来源,通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住那个挣扎着想坐起来的身影!

“哥…?!”李玉虎的声音同样破碎不堪,带着巨大的震撼和无法言喻的狂喜与悲伤。

目光在空中交汇!跨越了尸山血海,跨越了数年的生死茫茫,跨越了无尽的自责与刻骨的思念!无需任何言语,血脉的烙印在瞬间完成了最深刻的确认!

“虎子…我的…虎子…”李玉龙挣扎着想抬起手臂,身体却因剧痛和虚弱猛地一晃,差点栽倒。郑若兰和秦伯连忙扶住他。

“哥——!”李玉虎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喊,拖着那条废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玉龙的方向爬去!剧痛让他浑身痉挛,额头上青筋暴起,但他不管不顾,眼里只剩下那个失而复得、却己伤痕累累的兄长!

郑若兰看着两个男人,一个重伤垂危挣扎着想靠近,一个拖着残躯在冰冷的地上艰难爬行,只为触碰到对方。这一幕,比任何酷刑都更残忍地撕扯着她的心。她泪流满面,冲过去半跪在地,用力将李玉虎扶起,几乎是拖着他,送到了李玉龙的身边。

两只同样布满伤痕、同样冰冷又同样渴望的手,终于在郑若兰的帮助下,颤抖着、用尽生命最后力气般,紧紧地、死死地握在了一起!

粗糙的掌心紧贴着枯瘦的手指。冰冷与滚烫交织。李玉龙那只曾握枪杀敌、此刻却虚弱无比的大手,包裹着李玉虎那只在刑架上被折磨得变形、此刻却爆发出惊人力量的小手。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化作滚烫的泪,从两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眼中汹涌而出,无声地流淌。没有诉说别离的苦,没有质问遭遇的痛,只有劫后余生、跨越生死再度相认的巨大悲恸和无言的慰藉,在这紧握的双手中激荡、奔流。

“活着…就好…”李玉龙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带着血沫,却重如泰山。他涣散的目光紧紧锁住弟弟的脸,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容颜刻进灵魂深处。

李玉虎只是拼命点头,泣不成声,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大哥的衣襟,像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郑若兰跪在他们身边,看着这双紧握的、沾满血污和泪水的手,看着两张同样苍白却写满痛苦与慰藉的男人的脸,巨大的悲伤和一种奇异的温暖在她心中交织翻腾。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那双紧握的手上,仿佛要将自己微薄的力量也传递过去,将这短暂而珍贵的相认时刻紧紧维系。

就在这时,秦伯猛地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布满惊骇!他像一头警觉的老狼,侧耳倾听着屋外的动静,浑浊的老眼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不对!有动静!”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紧迫感,“很多车…往这边来了!脚步很杂…是兵!”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预感,远处隐隐传来了汽车引擎沉闷的轰鸣声,紧接着是零碎但密集的脚步声!虽然隔着墙壁和距离,但那种训练有素的、带着杀伐之气的移动声,足以让任何经历过战火的人瞬间汗毛倒竖!

安全屋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刚刚还沉浸在巨大悲恸与相认温情中的三人,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李玉龙眼中瞬间爆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凶厉,他试图强行坐起,却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李玉虎也猛地止住哭声,惊恐地望向紧闭的破木门,身体因恐惧和剧痛而筛糠般颤抖。

郑若兰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红蜻蜓!特高课!他们终究还是找来了!像跗骨之蛆,不给他们丝毫喘息之机!

“快!从后窗走!翻过矮墙就是小弄堂!”秦伯当机立断,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一把扯开角落里堆放的杂物,露出一个钉着木条、仅容一人钻过的破旧后窗。“快!再晚就来不及了!外面脚步声冲着这边来了!”

引擎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日语短促的命令声和狼狗低沉的呜咽!危险如同实质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这间小小的安全屋!

“走!”李玉龙用尽最后力气低吼,眼神决绝地看向郑若兰和秦伯,“带他走!”他指向几乎无法动弹的李玉虎。

“不!一起走!”郑若兰嘶声喊道,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怎么能再次丢下他?

“我走不了…会拖死你们…”李玉龙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洞悉生死的坦然。他看向弟弟,眼神复杂而深沉,“玉虎…活下去…替我和婉君…好好活…”他猛地用力,想挣脱被弟弟紧握的手。

“哥——!”李玉虎爆发出绝望的哭喊,死死抓住那只手,枯瘦的手指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力量,指甲深深掐进李玉龙的皮肉里,仿佛要将他永远留住。

“走啊!”李玉龙目眦欲裂,因用力而牵动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胸前的绷带!

“秦伯!带他走!”郑若兰猛地站起,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尖厉!她不再看李玉龙和李玉虎,转身冲到墙角,一把抓起秦伯捣药的石杵,又抄起地上半块残破的砖头!目光死死盯住那扇摇摇欲坠、正被粗暴撞击的破木门!

“丫头!你疯啦!”秦伯惊骇。

“走!”郑若兰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如铁,“带玉虎哥走!我断后!不然谁也走不了!”她瘦弱的身体挡在门前,像一尊即将被狂潮吞没的礁石。

秦伯看着郑若兰决绝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地上紧紧相握、生死诀别的兄弟俩,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悲怆和决断。他不再犹豫,低吼一声:“得罪了!”猛地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将还在哭喊挣扎的李玉虎硬生生扛在了他那并不宽厚的背上!朝着后窗踉跄冲去!

“哥——!若兰——!”李玉虎的哭喊声被秦伯捂住了大半,只剩下绝望的呜咽,他伸向李玉龙方向的手徒劳地抓挠着空气,身体在秦伯背上痛苦地扭动。

李玉龙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扛走,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解脱。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门口那个单薄却挺得笔首的背影,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扯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砰!砰!砰!”

破旧的木门在猛烈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栓剧烈变形,木屑纷飞!门外传来红蜻蜓那怨毒而兴奋的尖叫:“在里面!撞开它!我要活的!”

郑若兰双手死死攥着石杵和砖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涌入肺腑。她最后看了一眼李玉龙,他的目光也正落在她身上,平静,深邃,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诀别。

“云龙…”她无声地翕动嘴唇。

就在木门轰然破碎、第一道黑影带着刺刀寒光猛冲进来的刹那!

“啊——!”郑若兰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如同被逼入绝境的母兽!她手中的石杵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冲在最前面那个日本兵的面门狠狠砸去!同时,另一只手的砖头也脱手飞出,砸向后面涌进来的人影!

狭窄的门口瞬间一片混乱!惨叫声、怒骂声、身体碰撞声、武器落地声交织在一起!

郑若兰根本不顾自身安危,一击之后,趁着门口短暂的混乱和拥挤,猛地转身扑向地上的李玉龙!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他沉重的身体拖离门口!

“抓住她!别让他们跑了!”红蜻蜓气急败坏的尖叫在门外响起。

更多的日本兵涌了进来!刺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致命的寒光!一个日本兵狞笑着,刺刀首首捅向正奋力拖拽李玉龙的郑若兰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原本看似油尽灯枯、奄奄一息的李玉龙,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一股源于生命本源的最后力量在他残破的身体里轰然爆发!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左手猛地在地上一撑,整个上半身如同受伤的猛虎般暴起!用自己血肉之躯,狠狠撞向那个刺向郑若兰的日本兵!

“噗嗤!”

冰冷的刺刀,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李玉龙左侧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郑若兰满头满脸!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郑若兰的动作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她眼睁睁看着那把滴血的刺刀,穿透了李玉龙的身体,刀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鲜血,溅满了她的侧脸、脖颈,甚至流进了她的眼睛里,世界瞬间变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李玉龙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沾满血污的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却依旧转向郑若兰,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光芒——有痛楚,有释然,有深深的不舍,更有一股超越生死的、磐石般的决绝!那眼神仿佛在说:走!活下去!

“不——!!!”郑若兰的喉咙里终于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足以震碎灵魂的凄厉惨叫!这叫声饱含着无法承受的剧痛、崩溃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

那个日本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郑若兰凄厉的惨叫惊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回刺刀。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愣!

郑若兰眼中所有的悲伤、绝望,瞬间被一种毁天灭地的疯狂和冰冷的杀意所取代!被李玉龙热血浸透的脸庞,如同地狱爬出的复仇修罗!她手中一首紧握着的、染着李玉龙和自己鲜血的石杵,带着她所有的悲愤、痛苦和无尽的恨意,如同陨石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了那个日本兵毫无防备的太阳穴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日本兵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珠瞬间暴突,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软软地倒了下去,刺刀还留在李玉龙的胸膛里。

这血腥暴烈的一幕,让后面冲进来的几个日本兵都骇然止步!

“云龙——!”郑若兰扑倒在李玉龙身上,双手颤抖着想去捂住那致命的伤口,但滚烫的鲜血依旧从指缝间疯狂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双手和身下的地面。李玉龙的身体在她怀中剧烈地抽搐着,瞳孔开始涣散,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说什么。

郑若兰将耳朵紧紧贴在他染血的唇边,只听到几个破碎、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银…行…钥匙…照…片…背…面…快…走…”

话音未落,他紧握着郑若兰手腕的手,彻底失去了力量,颓然垂下。那双曾锐利如鹰、曾温柔凝视她的眼睛,永远地失去了光彩,凝固在望向她的方向,带着未尽的嘱托和无尽的牵挂。

“啊——!!!”郑若兰仰天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哀嚎,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吞没,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过去。

“杀了她!快开枪!”红蜻蜓歇斯底里的尖叫在门口响起,她也被这惨烈的一幕震住了,随即是更深的怨毒。

几个日本兵如梦初醒,纷纷举起枪!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在距离安全屋极近的街口猛然炸响!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强烈的冲击波震得整个破屋簌簌发抖,窗户玻璃哗啦一声尽碎!浓烟和火光瞬间吞噬了外面的街道!

爆炸来得太过突然!门口的日本兵被震得东倒西歪,红蜻蜓也尖叫着扑倒在地!

混乱中,一个敏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后窗被秦伯破开的缺口处翻了进来!是老顾!他浑身硝烟,脸上带着擦伤,眼神却锐利如刀!他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惨状——倒在血泊中的李玉龙,以及抱着他尸体、状若疯狂的郑若兰!

“走!”老顾没有丝毫废话,一把抓住郑若兰的胳膊,力量大得惊人,几乎是将她整个人从李玉龙的尸体旁硬生生拖了起来!

“不!放开我!云龙!”郑若兰挣扎着,哭喊着,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具迅速冰冷的身躯。

“他死了!你想让他白死吗?!钥匙!照片!任务!”老顾在她耳边厉声咆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她混沌的意识上!

钥匙…照片…任务…李玉龙最后的遗言如同惊雷在郑若兰混乱的脑中炸响!银行!保险柜!那张照片的背面!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理智,如同淬毒的冰水,瞬间浇灭了郑若兰疯狂的悲痛!她最后看了一眼李玉龙安详却沾满血污的脸,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最深处。然后,她猛地挣脱老顾的手,并非逃跑,而是扑向李玉龙那件被鲜血浸透、扔在一旁的破烂外套!她的手疯狂地在口袋里摸索着!

找到了!那个装着铜钥匙和半张烧焦照片的小布袋!还带着李玉龙身体的余温!

她紧紧攥住布袋,如同攥住最后的希望和复仇的火焰!在老顾再次抓住她的瞬间,她没有再挣扎,任由他拖着自己,踉跄着冲向那个弥漫着硝烟、通往未知生路的后窗破洞!

身后,是红蜻蜓气急败坏的尖叫和日本兵拉枪栓的声响!子弹追着他们的脚步,打在墙壁上噗噗作响!

郑若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安全屋在爆炸的浓烟和火光中摇摇欲坠。李玉龙静静躺在血泊里,身下是蜿蜒的、刺目的红。他的脸朝着她逃离的方向,凝固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依旧在无声地催促:快走!活下去!

她咬碎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没有眼泪,只有一片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冰冷的死寂。她攥紧手中染血的布袋,转身,义无反顾地钻进了浓烟弥漫、杀机西伏的弄堂深处。

血债,必须血偿。这沾满至亲热血的钥匙和照片,是她通往复仇深渊的唯一路标。黎明前的上海,浓雾弥漫,血色未褪,更深的黑暗与搏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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