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大会在基地操场举行。当王楷被押上台时,愤怒的战士们几乎要冲上去活撕了他。林毅不得不鸣枪维持秩序。
"经查,王楷系日军间谍'夜枭',出卖我党地下工作者二十七人..."审判员高声宣读罪状。
郑若兰站在人群中,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盯着王楷那张惨白的脸,想起李玉龙笔记本上那些牺牲战友的名字——有多少是死在这个叛徒手里?
"...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两名战士将王楷拖向操场边缘的刑场。经过郑若兰身边时,这个垂死的叛徒突然扭头对她说了句什么。嘈杂中,她只捕捉到几个字:"...上海...银行...钥匙..."
枪声响过,叛徒伏法。但郑若兰的心却更加不安——王楷临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那把铜钥匙是开什么的?
追悼会在下午举行。简陋的灵堂中央挂着李玉龙的遗像——其实是请画师根据描述画的,郑若兰看了首摇头,画中人太过文气,缺少李玉龙那种锐利如刀的气质。
"李云龙同志,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八路军杰出的指挥员..."林毅念悼词的声音有些哽咽,"...年仅三十一岁..."
郑若兰站在家属位置,手里捧着那枚怀表。当轮到她上前献花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照片里的婉君仿佛在看着她,那笑容与李玉龙最后诀别时的神情重叠在一起...
"哥..."这个称呼第一次脱口而出,泪水随即决堤。她将怀表轻轻放在灵位前,"我会照顾好玉虎...你放心..."
仪式结束后,郑若兰独自来到河边——就是李玉龙坠崖的那条河下游。她蹲下身,捧起一抔河水,看着它从指缝间流走,就像那个消失在急流中的人。
"郑小姐!"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林首长紧急召见!"
林毅的指挥部里气氛凝重。郑明远和几位参谋都在,桌上摊着一张上海地图。
"刚收到上海地下党密电。"林毅首入主题,"李玉虎同志被捕,关押在虹口日本宪兵队。敌人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随时可能发现。"
郑若兰的心一紧:"必须尽快营救!"
"这正是问题所在。"林毅敲了敲地图,"我们的人在上海力量薄弱,而宪兵队防守严密..."
"我去。"郑若兰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郑明远反对,"太危险了!"
"我有优势——女性身份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且我是专业护士,可以借口探视病人。"郑若兰思路清晰,"更重要的是,我见过李玉虎的照片,认得他。"
林毅沉思良久:"你有多少把握?"
"如果有那把铜钥匙的线索...王楷临死前提到上海银行。"
林毅取出那个小布袋:"这把钥匙是上海汇丰银行保险柜的。云龙没说过里面是什么?"
郑若兰摇头:"他只说很重要。"
"好。"林毅终于下定决心,"给你两周时间准备。期间要学习基本情报工作规程,还要改变形象——上海现在很时髦,你这样子一眼就会被认出来是外地人。"
接下来的日子,郑若兰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各种知识:密写技术、反跟踪技巧、上海的风土人情...她还剪短了头发,烫成时兴的波浪卷,换上旗袍和高跟鞋,活脱脱一个摩登女郎。
"差点认不出来了。"郑明远看着改头换面的女儿,既骄傲又担忧,"记住,一旦情况不对立即撤离。李玉龙牺牲自己救了我们,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出发前夜,郑若兰再次来到河边。夕阳将河水染成金色,就像那天的火焰。她轻轻放下一个纸船,里面写着对李玉龙说的话,看着它随波远去...
"再见,李团长。"她轻声说,"不,是云龙..."
就在这时,远处河面上突然漂来一个黑影!郑若兰眯起眼睛,那似乎是...一个人!她顾不上脱鞋就跳进河里,向那个身影游去。
靠近后,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苍白如纸却棱角分明的脸,不正是李玉龙吗?!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但全身冰凉,右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骨折了。
"来人啊!救命!"郑若兰用尽全力拖着他向岸边游去,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是李团长!他还活着!"
当基地的战士们七手八脚把李玉龙抬上担架时,郑若兰瘫坐在河边,又哭又笑。河水浸湿了她的旗袍,但心里却燃起一团火——李玉龙还活着!这个铁打的男人,连死神都收不走他!
医务室里,军医们紧急抢救着这个"死而复生"的英雄。郑若兰守在门外,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三小时后,主刀医生终于走出来。
"命保住了,但右腿骨折严重,需要长期休养。"医生疲惫地说,"最麻烦的是肺部感染,他应该在水里泡了很久..."
"我能见他吗?"
"暂时不行。等明天吧,如果他能熬过今晚..."
这一夜,郑若兰在医务室外走廊上度过。每当里面传出咳嗽或呻吟,她的心就揪成一团。天蒙蒙亮时,她终于撑不住睡着了,梦见李玉龙站在远处向她招手,却怎么也追不上...
"郑小姐!"护士的呼唤惊醒了她,"李团长醒了,要见你!"
病床上的李玉龙比她记忆中瘦了一圈,脸色灰白,但眼睛依然锐利如鹰。看到郑若兰,他微微勾起嘴角:"哭什么...我还没死..."
郑若兰这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她想说很多,却只挤出一句:"你这个骗子..."
李玉龙的笑意更深了:"河水...很冷..."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腿,"废了..."
"胡说什么!"郑若兰握住他的手,"你会好起来的,像以前一样..."
李玉龙摇摇头,眼神突然变得严肃:"玉虎...钥匙..."
"我知道。上海地下党出事了,我正准备去救他。"
"不行!"李玉龙激动地想坐起来,却引发一阵剧咳,"太危险...红蜻蜓...认识你..."
"所以我变了样。"郑若兰转了个圈,"认不出了吧?"
李玉龙仔细打量着她的新发型和旗袍,眼神复杂:"像...上海小姐..."他突然皱眉,"王楷..."
"枪决了。他临死前提到上海银行..."
"保险柜...情报..."李玉龙的声音越来越弱,"照片...你父亲..."
郑若兰心头一跳:"你早就知道我父亲?从保定的时候?"
李玉龙微微点头,却因体力不支又陷入昏睡。郑若兰轻轻为他掖好被角,心中谜团却更多了。父亲、李家兄弟、保定惨案...这一切究竟有什么联系?
走出医务室,她径首去找父亲。郑明远正在药房配药,听女儿说完后,长叹一声:"我就觉得李团长眼熟...当年他们兄弟常来校医室,玉虎体弱多病..."
"王楷说是他向日本人告密,导致婉君..."
郑明远的手一抖,药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是我害了那孩子...如果那天我在学校..."
"不,是日本鬼子的错!"郑若兰坚定地说,"而现在,我要去救玉虎,弥补这个遗憾。"
郑明远看着女儿坚毅的眼神,终于点头:"去吧。但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三天后,当李玉龙脱离危险时,郑若兰己经踏上了前往上海的列车。她穿着最时髦的旗袍,拎着小皮箱,看起来就像个回家探亲的富家小姐。箱子里藏着那把铜钥匙、李玉虎的照片,以及李玉龙当年写给弟弟的信——这些将是她寻找并相认的凭证。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郑若兰摸了摸藏在衣领下的项链——那是李玉龙的军功章,临行前他坚持要她带上。
"等我回来。"她对着窗外无声地说,不知道是对父亲,对李玉龙,还是对自己。列车轰鸣着驶向远方,载着她奔向新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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