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掖庭的青瓦,苏挽棠蹲在柴房里,指尖抚过《璇玑策》最后一页渗着暗纹的字迹
王氏被司刑司拖走时那声“苏挽棠你等着”还在耳边炸响,她望着草堆里那半块带血的砖——方才王氏砸药罐时,碎片划破了她的手背,血珠顺着砖缝渗进泥里,像朵开败的红梅。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检测到宿主面临持续威胁,建议查阅新解锁的《凤仪宫密档》。”她翻开泛黄的纸页,墨迹未干的字迹突然凝出一行小字:“欲破连环局,先布探事眼。”
窗外传来小宫婢们端着夜膳经过的脚步声,苏挽棠捏紧书页。
王氏能偷尚食局的文书栽赃,能买通司刑司的人拖延调查,说明背后还有线头未剪。
她想起方才王氏摔药罐时,袖口露出半截金丝绣的缠枝莲——那是赵嬷嬷房里二等宫婢才有的服饰纹样。
赵嬷嬷是前掖庭掌事,上月突然“暴毙”,死时怀里还攥着半块带毒的桂花糕。
“阿姐。”柴房草帘被掀起一角,小翠探进张圆乎乎的脸,鬓边的茉莉被夜露打湿,“我帮你把药罐碎片收了,张嬷嬷说明早让我去司药房领新的。”这小丫头是三天前刚被发卖进掖庭的,原是城南绣坊的绣娘,手巧嘴甜,总爱跟着苏挽棠学认药草。
苏挽棠把《璇玑策》重新塞进草堆,顺手将腕间的血渍擦在帕子上:“小翠,明日卯时三刻,你替我去后巷的枣树下,把那包晒干的紫苏叶取回来。”她盯着小翠发顶的呆毛,声音放软,“记得绕开司刑司的巡查路,要是看见王氏房里的春桃或者秋菊,就说你迷了路。”
小翠歪头:“阿姐怎么知道我会遇见她们?”
“因为王氏现在最想知道的,”苏挽棠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是我有没有在查赵嬷嬷的死因。”
第二日未时,苏挽棠在浣衣局搓洗宫服时,袖口被人猛地一拽。
春桃叉着腰站在她身后,脸上的粉扑得太厚,连眉峰都糊成了两条粗线:“掌事要见你,说你昨日偷了尚食局的文书,现在要去司刑司对质。”
“掌事?”苏挽棠抹了把脸上的肥皂水,“王氏不是被司刑司带走了?”
“那是陈御史公报私仇!”春桃脖子涨得通红,“今早司刑司查清楚了,是你偷改文书诬陷掌事!”她拽着苏挽棠的胳膊往偏殿走,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掌事说了,只要你认下这桩事,她就不追究你摔茶盏的罪——”
“春桃姐姐松手。”苏挽棠突然笑了,“你瞧这洗衣桶里的水。”
春桃下意识低头,水面映出她身后的影子——小翠正扒着院墙角的石榴树,朝苏挽棠比了个“三”的手势。
偏殿里,王氏端坐在赵嬷嬷生前的檀木椅上,发间的翡翠簪子闪着冷光。
她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个漆盒,盒盖掀开一半,露出半卷带火漆印的文书。
“苏姑娘。”王氏指尖敲了敲漆盒,“这是尚食局今年二月的出库记录,上面可没写茶盏被凤仪宫车驾撞过。”她忽然倾身,眼尾的泪痣几乎贴到苏挽棠脸上,“你说陈御史帮你调的文书,可陈御史今早被陛下叫去御书房了,半日都没出来——”
“所以掌事就急着在司刑司结案前,再栽我一桩偷改文书的罪?”苏挽棠后退半步,避开那股浓烈的沉水香,“可你忘了,尚食局的文书有两联,一联留底,一联呈给司礼监。”她从袖中摸出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今早小翠替我去司礼监查了,二月初七的记录里,确实写着‘茶盏三十套,运送时遇凤仪宫车驾,破损三套’。”
王氏的手指猛地攥紧椅把,指节泛白:“你...你怎么会有司礼监的记录?”
“因为司礼监的周典史,”苏挽棠展开那张纸,“是赵嬷嬷的远房表舅。”
王氏的瞳孔骤然收缩。
“赵嬷嬷死的那晚,”苏挽棠盯着她颤抖的睫毛,“她房里的桂花糕,用的是司药房特供的蜜枣。
而司药房的蜜枣,只有掌事能领。“她顿了顿,”更巧的是,赵嬷嬷临死前拽着的半块桂花糕,和你昨日给春桃的那包蜜饯,用的是同一家蜜饯铺的纸——我让小翠去查了,铺子里的伙计说,上月十五有位戴翡翠簪子的娘子,买了三斤蜜枣。“
王氏“哐当”一声撞翻了案几,漆盒里的文书撒了满地。
她踉跄着后退,撞在鎏金香炉上,香灰簌簌落在她绣着并蒂莲的裙角:“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苏挽棠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书,“等司刑司的人来验验这纸上的墨迹,再查查蜜饯铺的账册,自然清楚。”她望着王氏煞白的脸,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宿主触发‘连环反杀’隐藏任务,奖励《人心破绽推演术》。”
院外传来司刑司特有的铜铃声。
王氏突然扑过来,指甲首戳苏挽棠的眼睛,却被及时冲进来的小翠一把抱住腰。
春桃想溜,被随后进来的司刑司校尉堵住门口。
“苏姑娘。”领头的校尉抱了抱拳,“陈御史让小的来接您,说陛下听说了茶盏的事,要见您。”
苏挽棠跟着校尉走到偏殿门口,忽然回头:“掌事可知道,赵嬷嬷临终前写了封信?”她望着王氏瞬间惨白的脸,“信里说,有人逼她在茶盏里下毒,要毒杀...某位贵人。”
暮色里,朱贵妃的凤驾停在掖庭门口。
苏挽棠跟着校尉走近时,看见车帘被掀起一角,露出半张敷着脂粉的脸,眉心的红痣像颗浸了血的玛瑙。
“苏姑娘。”朱贵妃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哀家听说你今日又破了桩案子。”她递出个锦盒,“这是哀家新得的西域香料,送你压惊。”
苏挽棠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底凸起的暗纹——是凤仪宫的专属印记。
“往后在掖庭,”朱贵妃的目光扫过她腕间未愈的抓痕,“要记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车帘落下时,她又补了句,“尤其是那些...突然对你好的人。”
深夜,柴房里的油灯忽明忽暗。
苏挽棠翻开《人心破绽推演术》,书页间掉出张纸条——是小翠塞的,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今晚看见春桃和司药房的李典史在井边说话,李典史给了她个小布包!”
她望着纸条上晕开的墨迹,听见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在墙根下低声说:“王掌事说了,只要你们帮她办了苏挽棠,等她复了位,每人升一级。”
风卷着落叶掠过窗纸,苏挽棠将纸条折成小方块,放进《璇玑策》的暗格里。
她知道,王氏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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