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檀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雕花木窗透进正午的光，在金砖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影。
六局主位与后妃们分两列站定，沈昭仪站在最前头，葱绿宫裙的裙角被穿堂风掀起一道褶子——她掐着帕子的指尖泛白，可开口时声音却拔高了三分：“陛下，昨日尚宫局翻出的匿名信里，句句指摘苏掌印勾结外臣、意图不轨。臣妾虽不信宫闱会出此等恶事，却也不得不为陛下忧心。”
她话音未落，苏挽棠便抬了眼。这双从前总垂着的眼睛此刻清亮如泉，扫过沈昭仪时带起一阵风：“沈昭仪既为陛下忧心，不妨先忧心自己的‘忧心’从何而来。”
御书房里响起抽气声。
朱贵妃倚在软枕上，指尖的翡翠护甲轻轻叩了叩茶盏，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苏挽棠腰间的掌印上。
萧承煜斜倚龙案，拇指着茶盏边沿，倒像是在看一场戏。
苏挽棠从袖中取出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指尖在囊口一挑，内里叠着的薄纸便滑落在案上。“这是昨日未时三刻，沈昭仪宫中洒扫的小宫娥在偏殿炭盆里捡的。”她又摸出一叠信笺，“这是今日卯时，林将军带人在沈昭仪妆匣暗格里搜出的——上头的字迹，与市井流传的匿名信如出一辙。”
沈昭仪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她盯着那叠信笺，喉结动了动：“你...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苏挽棠弯腰捡起帕子，递到沈昭仪面前，“这帕子角上的‘昭’字，是沈昭仪亲手绣的吧？”她指尖掠过帕子边缘的焦痕，“小宫娥说，您昨日急着烧信，连帕子都蹭上了炭灰。”
殿内静得能听见龙涎香燃尽的“噼啪”声。
林将军捧着檀木匣走上前，匣中整整齐齐码着供状：“陛下，臣己提审沈昭仪宫中三名宫婢。她们供认，匿名信是按昭仪口谕写的，连散布谣言的茶楼、递信的宦官，都是昭仪亲自指派。”
朱贵妃的茶盏重重磕在案上。
沈昭仪猛地转头看她，眼底浮起慌乱的红：“娘娘，您说过...说过只要扳倒苏挽棠，就能...”
“沈昭仪！”萧承煜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剑。他捏着供状的指尖微微发颤，却笑了——那笑里不带半分温度，“你当朕的御书房是戏台？当朕是任你耍弄的孩童？”
沈昭仪“扑通”跪在地上，发髻上的珍珠簪子撞在砖上，滚出好远。“陛下饶命！”她膝行两步，死死攥住萧承煜的龙袍下摆，“是有人教臣妾的！那人说苏挽棠是前朝余孽，留着必成大患...臣妾一时糊涂，才信了她的话！”
“谁？”萧承煜俯身，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谁教你的？”
沈昭仪的目光扫过朱贵妃，又迅速垂下：“是...是...”
“够了。”苏挽棠突然出声。她望着沈昭仪颤抖的肩头，想起昨日在账簿上看见的“沈氏”二字——那是沈昭仪的母亲，当年正是靠散布谣言，将苏家推入深渊。
此刻这双眼睛里的恐惧，倒和当年跪在刑场前的自己有几分像。
她从袖中取出最后一张纸，展开时，“谣言传播路线图”几个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目：“这是沈昭仪宫中管笔墨的宫娥画的，从茶楼到各宫，从宦官到外臣，每一步都标得清楚。”她转向萧承煜，“陛下若要查，顺着这图上的线，定能揪出源头。”
萧承煜接过图，指腹重重压在“朱府”二字上。
朱贵妃突然起身，广袖扫落了茶盏：“陛下明鉴，臣妾与沈昭仪素无往来。”她的声音发颤，却仍端着贵妃的架势，“不过是个宫婢爬到掌印的位置，便敢攀咬贵妃，当真是...当真是没规矩！”
“规矩？”苏挽棠望着朱贵妃鬓间的东珠，想起系统昨日解锁的《权斗制衡术》里写：“上位者最怕的，是棋子突然开口说话。”她笑了，“臣今日所有动作，都是按宫中规矩来的——查谣言、找证据、呈陛下。倒是某些人，总爱躲在规矩后头，拿别人当刀使。”
朱贵妃的脸白了又红。
萧承煜突然将路线图拍在案上，震得龙涎香灰簌簌落：“林将军，将沈昭仪押入暴室。”他抬眼时，目光落在苏挽棠身上，“至于幕后之人...”他顿了顿，嘴角勾起半分笑意，“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沉不住气。”
退朝时，日头己偏西。
苏挽棠抱着掌印走在长街上，宫墙的影子渐渐漫过她的鞋尖。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宿主完成‘谣言反噬’事件，解锁隐藏任务：揪出幕后主使。”她摸了摸袖中母亲留下的玉牌，那凉意透过锦缎渗进掌心——当年苏家的冤案，或许就要随
转过千秋亭时，她瞥见陈公公抱着朱漆托盘站在廊下。
老太监见了她，笑着颔首：“苏掌印，陛下说夜里有东西要给您。”他指了指托盘里的鎏金食盒，“奴才先给您送些点心垫垫，晚上...您且等好信儿。”
苏挽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暮色里，食盒上的龙纹泛着幽光。
她知道，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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