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棠退出乾元殿时，玄色宫裙扫过汉白玉台阶。
晨雾未散，她能听见殿内赵嬷嬷的哭嚎穿透朱门：“奴婢冤枉啊！定是那小蹄子栽赃...”尾音被陈公公的呵斥截断。
袖中金箔花还在发烫，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畔炸响：“警惕暗处之敌。当前危险值：78（高危）。”她脚步微顿，指尖掐进掌心——这是她被投入掖庭五年养成的习惯，疼能让脑子更清醒。
赵嬷嬷勾结陈府的证据虽递了上去，但萧承煜那句“朕倒要看看深宫里还有多少没说的话”像根刺。她太明白，帝王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赵令仪，而是引出更多线头。可她这颗棋子，此刻怕是比线头更显眼。
回到司制房时，青竹帘被穿堂风掀起，案上未收的《本草杂录》哗啦啦翻到“乌头”那页。
她摸了摸茶盏，余温早散了——小丫头春桃该是等得困了，躲到后间打盹去了。
“系统，”她垂眸低声，“危险值来源？”“检测到潜在敌意目标：柳如烟。”
柳如烟。苏挽棠指尖在书页上划过，想起前日司制房分月例，那丫头盯着她新得的缠枝银簪，指甲把帕子绞出个洞。
掖庭里的恶意向来首白，像烂在桶底的橘子，表面看着规矩，里头早馊了。
她翻出床底的药箱，铜锁“咔嗒”一声开了。
这是前日张御医送的，说是“学认药材总要趁手”。
张御医...她想起那日在御药房外，她替他捡回被风卷走的《千金方》，他看她的眼神像看株被踩进泥里却还抽芽的草：“小丫头，这宫里最毒的从来不是药，是人心。可懂药的，至少能保自己不先死。“
此刻药箱里的当归、茯苓还沾着晒过的太阳气，她突然有了主意。
第二日卯初，御药房的铜铃刚响过三声，苏挽棠就捧着新摘的紫背天葵候在廊下。
张御医掀帘出来时，眉峰微挑：“倒是比太医院的学生还勤。”
“求张大人教些解毒的方子。”她福身，袖中《昭明策》新解锁的《毒经残卷》还带着系统的暖，“前日司制房的茶盏莫名裂了，我总怕...”
“怕被人下了哑药？”张御医捻着胡须笑，转身时袍角带起药香，“跟我来。”
接下来七日，御药房的日头从东墙爬到西窗。
苏挽棠跟着认了见血封喉的钩吻，记了以毒攻毒的解法，甚至学会在半柱香内用甘草、绿豆、生姜熬出通用解毒汤。
张御医教得仔细，连“如何从茶汤颜色辨砒霜”都画了图谱：“砒霜溶于水泛青，若是加了蜜枣掩味，会有丝甜得发苦...”
系统在她脑内同步标注：“己掌握基础毒理识别术。当前进度：32%。“
第七日傍晚，她捧着熬好的枇杷膏往司制房走。残阳把宫墙染成血色，转角处突然撞上端着药罐的小宫女。药汁泼在她裙角，那宫女“扑通”跪下：“苏司制饶命！是柳姐姐让我...让我给您送补药的！”
苏挽棠垂眸，见青缎裙上的药渍泛着可疑的紫。
她蹲下身，指尖蘸了蘸药汁送进嘴里——甜，甜得发腻，像加了三倍蜂蜜的枇杷膏。
“起来。”她声音温软，“去把柳如烟叫来，就说我有谢礼给她。”小宫女连滚带爬跑了。
苏挽棠摸着裙角的紫渍回房，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毒素：百日霜（慢性毒，三十日发作，症状似咳血痨病）。”她翻开《毒经残卷》，果然见记载：“百日霜遇蜜则甜，最易掩味。”
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
她从药箱里取出张御医给的“醒神散”，又掺了半钱自己配的“吐真草”——这是前日刚学的，吐真草煎水服下，三刻内受问者难掩真话。
子时三刻，柳如烟掀帘进来时，鬓边还别着那朵褪色的石榴花。“苏司制找我？”她眼神飘向案上的茶盏，青瓷碗里浮着茉莉，“这是...？”
“前儿你让小丫头送的补药，我喝着好，”苏挽棠倒了碗茶推过去，“特意让御膳房炖了莲子羹谢你。”
柳如烟喉头动了动，端起碗时指尖发颤。
苏挽棠盯着她喉结——这是下毒者的通病，总怕对方起疑，偏又按捺不住想看对方喝下去的样子。
“好喝么？”她问。
“甜。”柳如烟舔了舔唇，眼神开始发首。
“谁让你给我下毒的？”
“没人...是我自己...”
“柳如烟。”苏挽棠拍了拍桌，“张大人说，百日霜的方子，掖庭里只有赵司制的人有。”
柳如烟瞳孔骤缩，吐真草的效力涌上来：“是赵嬷嬷！
她说您抢了她的司制位，让我...让我慢慢毒杀您！“
“那药粉藏在哪儿？”
“在...在我枕头下的瓷瓶里！”
苏挽棠起身时，窗外传来梆子声——这是值夜太监敲的“三更天”。
她摸出怀里的金箔花，凉意透过掌心蔓延：“春桃，去请张大人来，就说司制房有急症。”
张御医来的时候，柳如烟正蜷在地上呕绿水。
他搭了脉，又看了看她吐在青砖上的秽物，摇头叹气：“这是吐真草的劲儿，倒是省了审。”
“柳如烟意图毒杀司制，按宫规该如何？”苏挽棠问。
“杖责二十，发去浣衣局。”张御医顿了顿，“不过赵司制的案子还没结，这丫头的供词...”
“自然要呈给陛下。”苏挽棠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金箔花在她掌心跳动，“赵嬷嬷的密信里有陈府，柳如烟的供词里有赵嬷嬷，这线头，该越扯越长了。”
第二日辰时，司制房的小宫女们端着铜盆擦地。
春桃蹲在柳如烟呕过的地方，边擦边嘀咕：“听说柳姐姐被拖走时，嘴里还喊着‘赵嬷嬷救我’呢。”
苏挽棠翻着新得的《帝王心术推演》，系统提示音响起：“完成小目标：化解毒杀危机。
奖励进阶策《后宫权斗三十六计》。“
窗外石榴树抽了新芽，前日被雨打落的残花早没了影。
她摸着案头的檀木匣，匣底“昭明”二字被她摸得发亮——这局，才刚翻到更狠的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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