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制房的窗纸被晨风吹得簌簌响，苏挽棠捏着《帝王心术推演》的竹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昨日柳如烟的供词还压在案头，赵司制与陈府勾结的线头在她心里绕成一团——这宫里的明枪暗箭，到底还是要落到“自保”二字上。
“春桃。”她突然开口，正擦案几的小宫女手一抖，铜盆“当啷”撞在桌角，“去太医院，说我求见张大人，就说...前日那碗莲子羹，还剩半盅。”
春桃眨眨眼，到底没多问，拎着食盒跑了。
苏挽棠望着她的背影，指尖轻轻叩着檀木匣。
系统今早解锁的“宫闱生存指南”里，第二条正是“善用术业专精者：医官掌生死，膳房控喉舌，皆可作刃”。
她抚过匣底“昭明”二字，唇角勾起极淡的笑——张御医前日替柳如烟诊脉时，多看了她案头的《千金方》两眼，这便是线头。
未时三刻，张御医的青布衫角刚扫过门槛，苏挽棠便捧上温在炭炉上的莲子羹。
张御医嗅了嗅，眉峰微动：“苏司制这是要拿甜汤换我半甲子的医道？”
“张大人替我解过吐真草的惑，又指了赵司制的破绽。”苏挽棠将竹简推过去，正是昨日从柳如烟枕头下搜出的《百毒谱》，“这上面记着‘百日霜需配雪上一枝蒿引毒’，可我查遍典籍，都没见这配伍之法。”
张御医的手指突然顿在羹碗上。
他抬眼时，眼角的皱纹里浸着几分认真：“小丫头倒是会挑问题。”他掀开竹帘看了看外间，确认春桃守在廊下，这才压低声音，“百日霜本是南疆蛊药，雪上一枝蒿能引它入肺——这法子...当年先皇后的妆匣里，倒有本《苗疆药录》记过。”
苏挽棠心口一跳。
先皇后正是萧承煜生母，早年间因被诬陷巫蛊赐死。
她垂眸掩住眼底暗涌，指尖无意识着袖口：“张大人可知...宫中还有什么奇药？比如能解百毒的？“
张御医突然放下羹勺。
他盯着苏挽棠的眼睛看了片刻，像是要看出什么来，末了却指向窗外：“东北角的密云山，你可知那处？”见苏挽棠摇头，他又道，“二十年前先皇猎兽时封了山，说有瘴气。可老仆当年随太医院采药，在半山腰的山洞里，见过株白瓣黄芯的草——叶似莲，茎生灵芝纹。“他喉结动了动，”那草若入药，莫说百毒，连枯木都能回春。“
苏挽棠的呼吸陡然一滞。
系统提示音在耳后轻响，她强压下心跳：“可那是禁地...”
“所以才叫奇草。”张御医站起身，青布衫带起一阵药香，“苏司制若只是想自保，老仆劝你莫沾。
可若想...走得更远...”他没说完，转身时袖中滑出个纸团，“这是当年的采药图，边角标了密云山的路径。”
纸团落在苏挽棠脚边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是夜，月隐星沉。
苏挽棠将纸团浸在茶里，褪色的墨迹显出蜿蜒山路。
系统新解锁的“进阶策”里，《宫禁舆图考》正翻到“密云山：北墙第三道暗桩可越”。
她将灵芝雪莲的描述在脑海里过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把匕首藏进靴筒，又用炭灰抹了脸。
密云山的树影比她想象中更浓。
她贴着墙根走，每一步都避开巡夜灯笼的光。
系统提示“前方五步有陷阱”时，她刚要抬足，便见青石板上若隐若现的细绳——是绊马索。
绕过陷阱的瞬间，她摸到腰间的金箔花，那是萧承煜前日赏的，说是“解了毒案的赏”，此刻倒成了压惊的凉。
山洞在半山腰的崖壁下，洞口爬满野葛。
苏挽棠扒开藤蔓时，鼻尖突然窜进清冽药香——是了！
她顺着香气摸进去，月光从洞顶裂隙漏下，照见石台上那株草：五片白瓣裹着鹅黄芯，茎上暗红色纹路像极了灵芝的云头。
“灵芝雪莲！”她低呼一声，指尖刚要碰那草茎，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头儿，这洞看着邪乎，要不回去？”
“柳姐姐说那草能卖三千两，你傻啊？”
苏挽棠的血瞬间凉到脚底。
她缩到石笋后面，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两人举着火把进来时，火光映得洞壁影子乱晃。
她盯着自己怀里的草，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若被发现，她司制的位分保不住，甚至要背上“私闯禁地”的罪名。
“啥都没有！”其中一个粗声骂道，“柳姐姐肯定骗咱们！”
“再找找！”另一个用刀尖挑起野葛，“那苏司制最近总往太医院跑，指不定是来...”
话音未落，苏挽棠听见自己的指甲掐进掌心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看着那两人骂骂咧咧往外走。
首到火把的光彻底消失，她才敢首起腰，将灵芝雪莲小心收进怀里的锦袋。
可刚出洞，山风突然卷来一阵衣角摩擦声。
苏挽棠脚步一顿，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转身时只看见树影摇晃，可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随着她的移动，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谁？”她喝问，声音却比预想中轻。回应她的只有虫鸣。
她加快脚步往宫墙方向跑，可那脚步声也快了——是单靴底碾过落叶的声音，沉稳，有力，不似巡夜侍卫的皮甲响。
苏挽棠的手心沁出冷汗。
她摸出金箔花攥紧，锋利的花瓣刺得掌心发疼。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她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呼吸——是男人的呼吸，沉而缓，像猎人盯着猎物时的克制。
她拐过最后一道山梁时，宫墙的琉璃瓦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可那脚步声，己经贴到了她后心三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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