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挽棠己踩着青石板往御园去了。
李公公捧着铜壶在梅树下添水，见她提着湘妃竹篮过来，眯眼笑：“苏婕妤今日倒早，可是来采梅？”竹篮里的蜜饯在晨露里泛着光——这是她昨日特意让小厨房做的，蜜渍金橘甜而不腻，最合老太监们的口味。
“昨日见御园的梅开得好，想摘些回去泡蜜饯。”她将竹篮往李公公手边推了推，余光扫过对方沾着水痕的袖口，“公公这手冻得通红，可该用些羊脂膏。”李公公的手指在铜壶把手上顿了顿，到底没忍住拈了颗金橘：“婕妤心细。说起来，前日修墙的小太监还抱怨呢，西角门那矮墙看着薄，里头砖倒砌得实，说是当年换砖时特意加了层...”
话音未落，苏挽棠耳后突然泛起细微的热意——是系统的《隐秘路径辨识法》在提示。
她垂眸替李公公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帽檐，指尖擦过对方腕间褪色的红绳：“公公当年在御园当差时，可见过什么特别的墙？”李公公咬着金橘的动作僵住，喉结动了动：“不过是些老墙，能有什么特别？”
日头移到东墙时，苏挽棠抱着半
经过西角门时，她装作被石子绊了下，踉跄着扶住矮墙。指尖触到墙砖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异常密度，建议夜间探查。”她扶着墙首起身子，袖中攥着的翡翠镯子硌得腕骨生疼——那是苏家旧物，与昨日发现的断剑同出一脉。
月上柳梢头时，御园的更夫敲过三更。
苏挽棠裹着墨色斗篷蹲在西角门后，系统刚解锁的《暗渠辨识术》在眼前翻页：“旧宫墙渗水处，必有暗渠。”她摸出腰间的断刃，轻轻敲击墙根。“咚——”闷响过后，墙皮簌簌落下，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谁？”冷喝声惊得她脊背发凉。
韩侍卫的影子从树后掠出，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反手摸向袖中系统给的熏香包，指尖刚碰到火折子，系统提示己弹出：“点燃‘迷烟香’可掩行踪，时限三息。”火星溅起的刹那，浓烟裹着她的身影没入洞口。
韩侍卫挥刀劈开烟雾时，只余满地碎梅——方才那处墙洞，竟似从未存在过。
苏挽棠贴着水渠石壁往下挪，断刃在掌心沁出冷汗。
走了约莫半柱香，石壁上突然凸起点点纹路——她摸出火折子晃亮，心跳几乎停了半拍：那是苏家独有的云雷纹，缠绕着一把半开的铜锁，锁孔里还塞着半截褪色的红绳，与李公公腕间那根如出一辙。
“叮。”断刃轻叩铜锁，锁身竟微微震颤。
她借着微光凑近，锁背模糊的刻痕里，炭笔拓下几个字：“戌三，北辰”。
与此同时，赵府后巷的酒坛“啪”地碎了。
小六子缩在柴堆里，耳朵紧贴着墙。
赵大人的声音混着酒气飘过来：“那苏氏旧案若翻，兵部的账...朱府的人得尽快...”他攥紧怀里的竹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是苏婕妤让他探的“赵府动静”，没想到竟牵扯出贵妃母族。
“抓活的！”灯笼光刺破夜色，几个蒙面人从巷口包抄过来。
小六子拔腿就跑，靴底溅起的污水打湿了裤脚。
眼看要被追上，一柄短刀“噌”地钉在他脚边——韩侍卫的声音从房顶上飘下来：“往南跑。”
他撞开苏府偏门时，额角的血正滴在拓好的铭文上。“苏婕妤！赵大人和朱贵妃的人...他们...”话没说完，喉间突然涌上腥甜，昏过去前只看见那抹月白裙角蹲下来，指尖按在他颈侧：“撑住，系统的《急救术》说你只是受惊。”
第二日晌午，朱贵妃的帖子又到了。
长春宫的熏笼烧得正旺，朱贵妃亲手揭开锦盒，里头十二颗朱红药丸泛着珍珠光泽：“听说妹妹近日总睡不安稳，这是南海进贡的安神丸，我特意分了半盒。”她的指尖扫过苏挽棠腕间的翡翠镯子，笑意比熏笼里的炭还热：“妹妹这镯子倒衬得手白。”
苏挽棠垂眸接过锦盒，舌尖悄悄舔了舔指尖——方才借递茶之机，她己用系统教的“唾液试毒法”碰了碰药丸。苦杏仁味混着甜腻的蜜香在齿间蔓延，系统提示立刻弹出：“梦魂散，微量可致失忆。”
“谢姐姐关怀。”她将锦盒递给身边的小宫女，“春桃，拿给李公公收在库房，等我要用时再取。”朱贵妃的指甲在案几上掐出月牙印，很快又笑起来：“妹妹倒是心细。”
夜漏十刻，养心殿的灯笼还亮着。
萧承煜倚在软榻上，手里翻着本旧账册。
见苏挽棠进来，他合上册子，目光落在她袖中露出的半截炭纸：“你父苏将军当年在御园种了三株梅树，每到开花时，总爱带着你在树下练剑。”他的声音很轻，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后来有人说他通敌，朕让人烧了梅树，却总烧不尽。”
苏挽棠跪坐在他脚边，喉间发紧。
系统的《帝王心术推演》在脑海翻到“试探篇”：“他在等你问。”
“陛下可知，当年定案的证据，可曾有半分真？”
萧承煜的指节抵着下巴，烛火在他眼底晃出两簇暗芒：“你可知朕为何允你查？”
殿外的更夫敲过五更，晨雾漫进窗棂，模糊了他的眉眼。
苏挽棠摸着袖中拓好的铭文“戌三，北辰”，突然想起沈昭仪昨日在冷宫唱的那支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尾音里裹着的，分明是“北”字的转调。
有些事，该在戌时三刻，北辰星下，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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