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针扫过苏挽棠后颈,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身后的脚步声像附骨之疽,单靴碾过落叶的脆响比更鼓还规律——这绝不是普通的巡夜侍卫,倒像...帝王亲卫的步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的指甲便深深掐进掌心。金箔花的锋利花瓣刺破皮肤,腥甜的血珠渗出来,倒让她神智一清。
“不能往宫墙正门跑。”她咬着后槽牙,余光瞥见左侧山梁下隐着条窄巷——那是日间给杂役送炭的小道,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墙根堆着破瓦罐。
她突然拐进巷子,裙摆扫过瓦罐发出脆响。身后的脚步声猛地一顿,紧接着加快,带起一阵风刮得她耳侧碎发乱飞。
苏挽棠心一横,在巷尾那堵半人高的断墙前猛地顿步,单手撑墙翻身跃过——三年前在掖庭扫茅房时,为躲掌事的藤条,她没少爬这种矮墙。
落地时膝盖磕在碎石上,她闷哼一声,迅速缩到墙根的野蔷薇丛里。花瓣刺扎进手背,却比心跳声轻。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墙根。
苏挽棠屏住呼吸,看见两道黑影在墙头上晃了晃——是玄色劲装,腰间佩着短刃,不是柳如烟的手下,倒像...内廷侍卫?
“人呢?”低哑的男声带着不耐。
“许是翻了墙。”另一个声音更沉,“去别处搜。”
脚步声渐远,苏挽棠这才敢抹掉额头的冷汗。
怀里的锦袋还热着,灵芝雪莲的药香混着她的血味,在鼻尖萦绕。
她摸出金箔花,借着月光看上面的血珠——这是萧承煜赏的,前日她破了贤妃的毒酒案,皇帝随手把案头的金器赏了她。
此刻倒成了最好的护身符。
回到栖凤阁时,值夜的小宫婢小桃正趴在门槛上打盹。
苏挽棠轻手轻脚绕过她,刚要推门,门内突然传来响动。
“苏司制。”
张御医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惊得小桃一个激灵。
张御医端着茶盏坐在案前,银须在烛火下泛着暖光:“你走后我越想越不对,那后山本是太医院的药圃,怎会突然长出灵芝雪莲?”他指节叩了叩桌角,“我在你房里等了两个时辰。”
苏挽棠关上门,从锦袋里捧出那株草。
张御医的瞳孔猛地一缩,瘦骨嶙峋的手指悬在草茎上方半寸,又收回:“先点三柱避秽香。”
香雾腾起时,张御医才敢碰那草。
他捏着草茎对着烛光看,又凑到鼻尖轻嗅,最后用银针刺破花瓣,看渗出的汁液颜色——是清透的淡金色,在烛火下泛着蜜光。
“真的。”张御医的声音发颤,“当年先皇后的寒疾,就是用这草的精华吊着命。”他抬头时,眼眶竟有些发红,“苏司制,你可知这草为何会出现在后山?”
苏挽棠摇头。
她盯着张御医颤抖的手指,突然想起前日在御药房听见的闲语——先皇后是萧承煜的生母,当年暴毙时,太医院上下被杖责了一遍。
“这草喜阴,须得用雪水养三年。”张御医从药箱里取出玉杵,“后山那洞我去过,石缝里有千年冰泉,是最妙的养植地。
可二十年来,我年年去寻,从未见过。”他将草放进玉臼,
“今日突然现世...怕不是巧合。”
苏挽棠盯着玉杵落下的动作,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稀有药材,触发进阶策《千金方·毒理篇》。宿主需在三日内提炼出精华,可解锁《帝王禁忌录》。】
她攥紧袖口,看着张御医将草汁滤进琉璃瓶:“张大人,这精华有何用?”
“解毒。”张御医将琉璃瓶塞进她手里,“寻常毒药可解,连当年先皇后中的‘寒蝉散’,也能缓上七日。”他突然压低声音,“苏司制,你最近树敌太多。
柳如烟那丫头今日去了尚食局,和王掌事喝了半盏茶。”
苏挽棠的指尖在琉璃瓶上一滞。
柳如烟是她上个月刚从司制位上撸下来的,那丫头表面哭哭啼啼,背地里没少使绊子——前日她的妆匣里被塞了死老鼠,昨日熬的参汤里被下了巴豆。
“多谢张大人提醒。”她将琉璃瓶收进妆匣最底层,压上母亲留下的银锁,“今夜辛苦您了。”
张御医走后,苏挽棠坐在床沿揉着发疼的膝盖。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屋里暗得像浸在墨里。
系统的提示突然弹出:【警告:宿主危险值提升至75%。建议检查今日行动轨迹,是否暴露关键信息。】
她猛地想起山洞里那两个宫婢的对话——“柳姐姐说那草能卖三千两”,“苏司制最近总往太医院跑”。
柳如烟能买通杂役跟踪她,自然也能买通更厉害的人。
第二日卯时,苏挽棠在司制房里翻账本时,小桃捧着药碗进来:“柳姐姐差人送的,说是补气血的。”
青瓷碗里浮着红枣枸杞,香气甜得发腻。
苏挽棠盯着碗底沉着的褐色沉淀物,突然笑了。
她端起碗走到廊下,将药汁泼在台阶上——青石板立刻冒出滋滋白气,像被浓硫酸腐蚀。
“去请张御医。”她对小桃说,“就说我中毒了。”
未时三刻,尚食局的王掌事被押到司制房时,脸上还沾着面粉。
柳如烟跟在后面,眼眶泛红:“苏司制,我昨日还说王姐姐手巧,怎会...”
“巧得很。”张御医举着银签子,签头黑得发亮,“这药里下的是‘七日醉’,寻常大夫瞧不出来,可我在你房里搜出了药渣。”他指了指王掌事怀里的布包,“和御药房丢失的药材对上了。”
柳如烟的脸刷地白了。
她后退两步撞翻了妆台,苏挽棠的妆匣应声落地,琉璃瓶骨碌碌滚到柳如烟脚边——那是装着灵芝雪莲精华的瓶子。
“这是...”柳如烟弯腰去捡,被小桃一把按住手腕。
“柳司制倒是好兴致。”苏挽棠摸着金箔花站起身,“昨派去后山的人,可还没招呢。”她转向随侍的内监,“麻烦公公回禀陛下,就说司制房破了桩下毒案,牵连的人...可不少。”
内监走后,柳如烟突然跪下来:“苏姐姐,我就是一时糊涂...”
“糊涂?”苏挽棠蹲下来,指尖划过她的脸,“你派去跟踪我的人,穿的是内廷侍卫的衣服吧?”她凑到柳如烟耳边,“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找到我吗?
因为我怀里的金箔花,是陛下赏的。“
柳如烟的瞳孔剧烈收缩。
当晚,苏挽棠在系统里收到新提示:【宿主完成反杀任务,解锁《帝王禁忌录》。提示:帝王最厌弃被人当棋子,却最欣赏能做刀刃的人。】
她摸着妆匣里的琉璃瓶,窗外传来更鼓声。
远处太极宫的灯火明灭,像极了萧承煜看她时的眼睛——深潭般的黑,却藏着一星半点的光。
第二日早朝时,内监来传旨:“陛下说苏司制查案有功,着令明日去御花园侍驾。”
小桃捧着旨笺跳起来,苏挽棠却盯着金箔花上未干的血渍——这一次,她要做的,可不止是侍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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