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南京区，杂物间办公室。第二天清晨。
一缕阳光刺破窗上的污垢，在飞舞的尘埃中投下一道光柱。
门，被推开。
曹昆的一个心腹，叫赵铁的，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
“林副组长，早啊。”
林默头也没抬，面前摊开着十几份泛黄的卷宗。
“早。”
“组长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赵铁的语气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林默终于抬起头，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
“线索太乱。”
“那是自然。”赵铁笑了，“陈年旧案，神仙难断。”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卷宗。
“林副组长这是……打算从头查起？”
“不然呢？”
“佩服。”赵铁竖了个大拇指，笑意更浓，“那您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哦对了，组长说，三天后，他要看报告。”
门被带上。
林默脸上的疲惫瞬间消失，取而代?????是一片冰冷。
他站起身，走出杂物间。
档案室。
空气中是纸张腐朽的味道。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戴着老花镜，正慢悠悠地整理着一排没人碰的旧档案。他的背有些佝偻，动作迟缓，像一台快报废的机器。
林默走到他身后。
“钱卓文？”
男人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麻木和警惕。
“你是？”
“行动组，林默。”
钱卓文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新来的副组长？久仰。”
“我有个活。”
“副组长吩咐就是。”钱卓文的语气很敷衍，“整理档案，还是打扫卫生？”
林默没理会他的嘲讽，递过去一张纸条。
“这个人，冯玉成。”
钱卓文接过，眯着眼看了看。
“汪伪行政院的秘书？这……”
“我需要知道他的一切。”林默说，“他的习惯，爱好，朋友，仇人。”
“副组长，这不合规矩。”钱卓文把纸条推了回来，“跨部门调查，需要组长签字。”
“这是我的规矩。”
林默看着他。
“三年前，你在北平站，因为追查一批药品，得罪了货运总办的小舅子。”
钱卓文的脸色，变了。
“一年前，你儿子在重庆上大学，交不起学费，你找曹昆预支薪水，被他骂了出去。”
钱卓文的手，开始发抖。
“你想在这档案室里，烂到死吗？”林默问。
“……”
“还是想让你儿子，像你一样，一辈子抬不起头？”
钱卓文死死地盯着林默，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
是愤怒，也是不甘。
“你要我做什么？”他声音嘶哑。
“跟着他。”林默把纸条重新塞进他手里，“我要一份报告。今天下班前。”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法币，放在档案架上。
“这是定金。”
“……”
“事成之后，你儿子下个学年的学费，我包了。”
钱卓文看着那些钱，又看了看林默。
“为什么是我？”
“因为，”林默转身，向外走去，“你的刀，虽然钝了，但还没断。”
黄昏，杂物间办公室。
林默依旧坐在桌前，仿佛一整天都没动过。
门被轻轻敲响。
钱卓文走了进来，关上门。
他将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报告，放在桌上。
“副组长，您要的东西。”
林默拿起报告。
“冯玉成，三十五岁。生活奢靡，出手阔绰，与其薪水严重不符。”
钱卓文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他有个情人，在秦淮河的画舫上。”
“最大的爱好，是赌。”
“城西，百乐门赌场。他几乎每周都去。欠了赌场一大笔钱。”
“今晚，他约了人，在百乐门三楼的贵宾厅。”
林默放下报告。
“干得不错。”
“我只是……做了分内事。”钱卓文说。
“这是尾款。”林默又拿出一叠钱。
钱卓文看着那叠钱，犹豫了。
“副组长……这太多了。”
“你值得这个价。”林默说，“从今天起，你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
钱卓文猛地抬头。
“曹组长那边……”
“我会处理。”林默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要做事，拿钱，让你儿子过上好日子。”
钱卓文的嘴唇哆嗦着，他最终收下了钱，深深鞠了一躬。
“是。”
钱卓文走后，林默拿起那份报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冯玉成……百乐门……
曹昆想让他走进死胡同，他偏要在这条死胡同里，炸开一个出口。
他走到窗前，手中把玩着那枚温润的“林”字玉佩。
南京的夜，灯火璀璨，也暗藏杀机。
他的眼神，比夜色更冷。
“鱼饵，己经就位了。”他低声自语。
但光有鱼饵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个最懂如何用饵的渔夫。
他需要彻底掌控钱卓文这把钝刀。
林默闭上眼。
面前，淡蓝色的光幕悄然浮现。
【指令输入……】
【分析目标：“钱卓文”】
【关联信息：北平站旧案、家庭财务危机、长期职场压抑……】
【正在生成性格模型……】
光幕上，一行行数据飞速滚动。
【性格弱点分析：1. 重视亲情（儿子是其唯一软肋）；2. 压抑的自尊心（渴望被认可）；3. 对上层（曹昆）的积怨。】
【财务状况：负债。】
【最优策反方案生成中……】
【方案核心：1. 利益绑定（解决其子学费问题）；2. 价值认同（授予其独立任务，给予尊重）；3. 共同敌人（引导其将对曹昆的怨恨，转化为对你的忠诚）。】
【忠诚度提升预测：成功执行方案后，初始忠诚度可达65%（可靠执行者）。】
林默睁开眼，光幕隐去。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曹昆，你送来的不是冷板凳，而是一块磨刀石。
用来磨我这把刀，也用来磨平你。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喂？”
“是我。”林默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是苏晚萤。她显然没料到林默会主动联系她。
“我在南京。”
“我知道。”
“帮我查个地方。”林默说，“百乐门赌场。我需要它的内部结构图，安保部署，以及……”
他顿了顿。
“它幕后的老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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