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寒蓝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烟灰落在莫忘织了一半的围巾上,他盯着那团灰,半天没动。
茶几上堆着杜泽刚送来的卷宗,照片里的凶案现场血肉模糊,可他扫了两眼就推到一边。以前他能从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分析出凶手的职业,现在看着那些线索,只觉得眼睛发涩。
唐队,这案子……”杜泽的声音在电话里迟疑,“死者手里攥着根红绳,跟莫忘那根很像。”
唐寒蓝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嗯”。
“你不来看看?”
“让法医先查吧。”他挂了电话,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玉兰花开了,白得晃眼,莫忘以前总说这花像糯米团子,非要摘一朵别在他衬衫口袋里。
现在花还开着,摘花的人却……他不敢想下去。
晚上煮面时,锅里的水扑出来,烫红了手背。他盯着冒泡的面条,突然想起莫忘总嫌他煮得太硬,每次都要抢过锅铲重新煮。手背上的疼漫到心里,他关了火,把整锅面倒进了垃圾桶。
卷宗还摊在茶几上,红绳的照片刺眼。他知道自己该去查,该像以前那样从蛛丝马迹里揪出真相,可脑子里像蒙了层雾,怎么都聚不起神。
后来杜泽告诉他,案子破了,是死者仇家干的,红绳只是巧合。他“哦”了一声,没多问。
夜深时,他会抱着那只缺了耳朵的毛绒熊坐在地板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话:“今天楼下的玉兰被风吹落了好多……”“杜泽煮的面比我还难吃……”
没人应他,只有窗外的风,像谁在轻轻叹气。
他知道自己变了,变得连自己都陌生。可他没办法,心里那块被莫忘占着的地方空了,填什么都没用。就算破了再多案子,抓了再多凶手,也找不回那个会笑着骂他“笨蛋”的人了。
桌上的卷宗换了一本又一本,他的签名越来越潦草,像在敷衍,又像在跟什么东西较劲。只有在偶尔拿起莫忘留下的毛线球时,指尖才会泛起一点温度,提醒他——自己还活着,只是活得像个没了魂的影子。
桥洞下的汤香里混进了酒气。唐寒蓝趴在木桌上,面前摆着三个空酒瓶,都是孟婆刚从桥对面小卖部买回来的,标签皱巴巴的,像被雨泡过。
“再……再来一瓶。”他抬手去够酒壶,手腕却软得发颤,碰倒的酒瓶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沉闷的响。
孟婆把新沏的酒推过去,自己也倒了半杯,指尖捏着杯沿轻轻晃:“这酒烈,少喝点。”
“烈才好……”唐寒蓝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疼,眼里却潮乎乎的,“喝多了……能看见她。”
他说的“她”,是那个会在他加班时送汤的莫忘,是那个手腕系着红绳、笑起来眼尾有月牙的莫忘。他不知道门那边的王座,不知道那抹邪魅的笑,更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主上。
“她要是知道你这样,该心疼了。”孟婆看着他通红的眼眶,语气里带了点叹惋。
“心疼?”唐寒蓝笑了,笑声里全是酒气,“她早忘了我……说不定在那边……过得很好。”
他又想起K消失前的样子,想起林溪怀里那根带裂痕的红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酒精像块棉花,堵住了所有思绪,只剩下钝钝的疼。
孟婆没再说话,只是陪他坐着。汤锅里的莲子还在咕嘟,酒壶里的酒渐渐见了底。远处的城市亮起点点灯火,那道曾让人恐惧的裂缝,早己被夜色抹平,像从未存在过。
唐寒蓝趴在桌上,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他好像看见莫忘站在桥边,红绳在风里晃,笑着喊他“寒蓝”。他想冲过去,却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莫忘……”他喃喃自语,指尖抠着桥板的缝隙,像个迷路的孩子。
孟婆收拾空酒瓶时,看了眼他攥紧的拳头——指缝里,还夹着半根从林溪那里拿来的红绳碎屑,是K最后留下的东西。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一件外套盖在他身上。夜风吹过汤店的灯,光晕在他脸上晃了晃,映出眼底未干的泪。
有些真相,或许醉着比醒着好。
有些牵挂,或许糊涂着比明白着,更能撑过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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