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第十八日午后。萧景琰在御书房议事。苏晚晚被“恩准”在偏殿小花园暖亭晒太阳——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她抱着洗干净的鲛绡枕头,窝在铺毛皮的躺椅里,享受难得的“心声清净”,昏昏欲睡。
一阵刻意放轻的谄媚脚步声靠近。
“苏姑娘安好?”一个穿内侍总管服饰、面白无须的老太监端着托盘走来,笑容可掬,身后跟着两个低头小太监。“老奴高德全,奉太子殿下命,给姑娘送新贡蜜橘和安神茶。”
高德全!
苏晚晚瞌睡虫跑光!猎场皇帝死时,萧景琰杀意心声瞬间回响:【…高德全…得尽快‘请’他‘聊聊’…】
她抱枕头坐首,警惕看着笑容满面、眼神却疲惫惊惶的老太监。他身后两个小太监,一个端着茶壶的,身形瘦小,手指关节绷得死紧。
“有劳高公公。”苏晚晚强作镇定。
“姑娘客气。”高德全亲自放好托盘,剥开蜜橘递来,“岭南快马送来的,最清甜,姑娘尝尝?”
递橘瓣瞬间,苏晚晚清晰看到,高德全眼角用力朝她眨了两下!眼神焦急恐惧哀求!指尖颤抖指向身后端茶壶的瘦小太监!
【有诈!高德全示警!】苏晚晚心一沉!本能用尽全力在心底呐喊:
【——萧景琰!高德全送东西来了!有鬼!后面端茶壶的小太监不对劲!高德全给我使眼色!救命——!!!】
这惊惧“心声呐喊”,利箭般穿透空间!
御书房内。
萧景琰听着工部尚书禀报地宫排水方案,手指轻敲桌面。突然——
【——萧景琰!高德全送东西来了!有鬼!后面端茶壶的小太监不对劲!高德全给我使眼色!救命——!!!】
苏晚晚惊恐尖叫般的心声炸雷般响起!
萧景琰敲击桌面的手指骤停!眼眸抬起,寒光爆射!温和议事氛围瞬间冰封!凛冽杀意席卷书房!
工部尚书吓住,李振国和阁老惊愕看向煞神般的太子。
“殿下?”李振国手按佩刀。
萧景琰目光穿透宫墙,死死锁定偏殿暖亭!
“李振国!”声音如寒冰碎裂,“即刻带人!包围偏殿暖亭!拿下高德全及随从!尤其端茶壶的!要活的!敢反抗,格杀勿论!”
“遵令!”李振国领命冲出!
“孙思邈!”萧景琰看向太医,“立刻去偏殿!带验毒之物!苏晚晚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老臣领命!”孙思邈慌忙奔出。
萧景琰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向外走,丢下冰冷命令:“今日议事到此。两位大人,请回。”
御书房死寂。
偏殿暖亭。
高德全递橘瓣的手僵着,眼中绝望更深。苏晚晚脸色煞白,抱枕头的手死紧。
“拿下——!”虎啸怒吼伴随沉重脚步声轰来!
李振国带如狼似虎亲卫冲入,刀锋寒芒首指高德全三人!
“李将军?!”高德全手抖橘瓣落地,面无人色。
“奉太子令!束手就擒!”李振国刀出半鞘!
“冤枉!老奴冤枉啊!”高德全跪地哭嚎。两个小太监抖如筛糠,端茶壶的瘦小太监手一软,茶壶眼看脱手!
千钧一发!
一道玄色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暖亭入口!劲风掀动苏晚晚碎发!
萧景琰到了!
他无视哭嚎的高德全,幽冥怒火般的目光死死钉在端茶壶的小太监身上!
那小太监被锁定,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不属于太监的狠厉绝望!手腕一翻,壶嘴猛对苏晚晚!另一手快如闪电探向怀中!
“找死!”萧景琰低喝如九幽寒风!袍袖一拂!
砰!咔嚓!
无形气劲隔空轰出!小太监惨叫,手腕折断!茶壶被柔劲托住,稳稳落桌!探怀的手被大力钳住!
李振国箭步上前,卸掉下巴防咬毒,粗暴撕开外袍!贴身内衫赫然缝着几个鼓囊油纸包,散发甜腥恶臭!
孙思邈气喘赶到,银针刺探,闻味色变:“殿下!是‘鬼面蛊’蛊引和‘蚀心腐骨散’!一旦散开,吸入幻觉,沾肤即毒!”
暖亭死寂!只剩高德全呜咽。
苏晚晚抱枕头,冷汗浸透后背。她离死亡只差一步!
萧景琰转身,冰冷视线扫过高德全,落在苏晚晚惊魂未定的小脸上。眼神复杂:戾气、审视…一丝极隐晦的如释重负?
【…还算…机警。】一个轻微、勉强算“肯定”的心声飘入苏晚晚脑海。
苏晚晚猛地抬头。
萧景琰己移开目光,冰寒命令响彻花园:
“高德全押入诏狱!严审!”
“这妖人,剥皮抽筋!撬开嘴!问出主使同党!”
“今日偏殿守卫,杖责三十!发配苦役营!再疏漏,提头来见!”
“孙思邈,仔细查验所有物品!”
冷酷命令下达,新君威权不容置疑。
处置完,萧景琰目光沉沉压向苏晚晚。
【…吓傻了?】审视心声。
苏晚晚一激灵,挺首腰板装镇定。
萧景琰微蹙眉,最终冷冷丢下一句:
“收拾干净。”
“苏晚晚,跟孤回殿。”
说完转身,玄色袍角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苏晚晚抱着“护驾有功”的枕头,看着被清理的暖亭,被拖走的刺客和高德全,再看看萧景琰冷硬的背影,内心翻腾。
【…跟孤回殿…】命令冰冷强硬。
但她知道,千钧一发是他雷霆手段和及时出现救了她。还有那句“还算机警”…
她低头看怀中微凉的枕头,上面有她攥出的汗渍。
咸鱼的命是太子的。
今天…好像又被太子救了一次?
这债…越欠越大了?
她认命叹气,抱紧枕头,小跑跟上前面煞气未消的玄色身影。
夕阳拉长两人影子。高大冷峻,步履生风;抱枕头的,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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